“您昏迷足足二日,如今才醒几天实在不可啊!”
要说诸葛承死后毛小豆那里算忙得脚不沾地的话,那拓跋嗣那边就是天都要塌了。这么多年下来不管是因为恐惧还是尊敬,皇帝在北边胡人里的威慑力早就达到了顶峰,而拓跋嗣虽然身为齐王,却因为要卧底虎牢关足足缺席两年,对那些人的掌控根本达不到拓跋珪的地步。
那天在虎牢关上,诸葛承和拓跋珪一前一后地倒下,场面一度吓人到拓跋嗣以为他父皇也跟着一起去了。
可是即使他马上确认了拓跋珪的生存,事情也没有变得好上一点,不像诸葛承这边因为事先预料到事情的发展,所以提前留下了帮助毛小豆善后的计划,掉进诸葛承陷阱的北边手上什么都没有。
当拓跋嗣在他父皇嘴边摸到完全超出他预计的血量后,他只能一手拖着拓跋珪后退,另一手指挥着在场所有的鲜卑人一起撤离。当时城墙上的毛小豆也是完全懵了,如果他能抓住战机,先放诸葛承的遗体在地上躺一会的话,哪怕仅仅依靠城墙上为数不多的几十个弓弩手,也能留下至少上千的慌乱撤退的鲜卑人的性命。
而等拓跋嗣确认所有人大概撤出了虎牢关的射程范围,又把拓跋珪托付给专业的军医后,自己一人一骑又回到了虎牢关前,正好渡过了诸葛承死后第一个情绪崩溃的高峰的毛小豆也起身走到了城墙边缘往下看。
那几乎是和刚刚拓跋珪和诸葛承两人同样位置同样角度的复刻,两个刚刚失去父亲和可能会失去父亲的儿子们隔空相望,彼此都从对方的脸上看见了绝望、无助和悲怆。他们立即就明白此刻的自己应该也同对面一样,这大概是他们的灵魂在这一生里与彼此最靠近和重合的时刻了。
可惜在这之后注定这两人的关系依旧是一刀两断,明明已经接近崩溃的人们,因为各自肩上的责任,拼命要装作自己还能承担的样子,拓跋嗣能感觉到之前胸口那处被说以后都会留下病根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
他们安静地对峙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做些无意义的示弱,给汉人和胡人留下些最后的体面。
“德衍,我走了,今后……多保重。”
拓跋嗣等了一会,毛小豆好像要没有要接茬的样子,大概是因为这句他自己都看不上的告别词实在太烂的缘故,看着鲜卑人已经远离的拓跋嗣,终于还是闭上眼睛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慢着!”在毛小豆的喊声里拓跋嗣停下马转过头。
“殿下,从今以后我就是虎牢关的守将了,也许有朝一日殿下会变成陛下。但无论如何,毛小豆在这里提前预祝殿下将来政通人和、长命百岁。”毛小豆到底是个汉人,告别词比起拓跋嗣的体面了很多。
“我曾经说过殿下可以走,可是我也说过,如果你选择走,那么你这一辈子就不准再给我踏上汉人的地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