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掌柜辛苦了,我爹有特别交待过,有件事他要和你道歉。”毛小豆眼神警告了附近的几位亲兵,那些人虽然也早知道了真相,但还是识趣地回避了。
“我爹他本名其实是叫诸葛承,他因为镇守虎牢关需要一个化名,就用了我这个养子的本家姓当了他的姓。他不是故意对朋友隐瞒,还请您见谅。”
毛小豆用的措辞很恭敬,这位新晋的虎牢关统帅在一个妓院老鸨面前用了个小辈的口吻,因为诸葛承把红儿当成是平等的朋友。
“将军真是折煞奴家了,事关虎牢关安危大事,区区隐瞒我又有什么可介意的。”然而红儿却推辞了毛小豆的恭敬,她和诸葛承是朋友,也仅仅和诸葛承是朋友,她并不打算凭着这层关系在毛小豆面前倚老卖老。
“奴家曾经想过,世间哪有他那样的天才,不但熟知文韬武略,还精通音律雅乐,原来是来自大名鼎鼎的诸葛家,那就难怪了。”
“谢谢红掌柜,因为此时前因后果太复杂,所以今后但凡涉及父亲的真实身份,还请您代为保密。”
“没有入土为安,对外也不报真名……他为汉人都做到这种地步了,难道就不值得一个让后人铭记吗?”红儿咬着嘴唇红着眼睛看着毛小豆,她知道一切都是来自诸葛承的意愿,可是她不甘心。
“他说……这样……就够了。”毛小豆回过头看着那个高高的柴垛,他其实也是不甘心的,但诸葛承白纸黑字的遗书现在就躺在他怀里,他没有违背的资格。
“比起被身体长久地困在一地,我爹说,还不如化成烟灰,那样天地之大,就哪里都可以去了。”
在毛小豆说话的时候他从诸葛承那里移开眼睛看向身旁一棵枯树的枝丫,一只野外很少见的海东青肃然地站在那里俯视着这场葬礼,毛小豆的视线在空中与它对上,在双方对视了片刻之后,他终于还是选择任它去,什么都不说。
那只海东青当然是有主的,它的主人此刻就在黄河的另一边。
拓跋嗣骑着马带着几位随从,而他身旁则是一辆巨大的马车。在他们一行人刚到黄河边停下,拓跋嗣还来不及翻身下马去迎车驾里的人时,拓跋珪就从里面拨开了帘子。
“父皇,您才醒几日,如今又是车马劳顿,如果再吹了外面的风——”
“无妨,下车看看又不会怎么样。”大概是因为病中中气不足的原因,于是皇帝的声音听来反而有种难得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