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为让徐羡之看不透是件很简单的事,阿拓毛小豆身为鬼谷秘传,甚至刘裕这人也有着一大堆的奇遇,徐羡之用望气术看他们也依旧是一眼的事。然而唯有毛将军,哪怕现在徐羡之开了阴阳眼看毛将军,看得比看其他任何人时都努力,对方在他眼里依旧是朦朦胧胧看了也等于没看的样子。
徐羡之还记得在他们初识时,那时的他不满北府莫名其妙拉来了一个根本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混进了他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举荐大会上。仗着自己的阴阳眼可以随意看别人的富贵吉凶,就开着眼想看看毛将军到底是何方神圣。
结果左看右看看不出还在奇怪时,毛将军突然回过头对着徐羡之一边微笑一边眨了眨眼,用清晰但不夸张的口型无声问了他一句:“怎样,看不透吧?”
当场被人抓到偷窥别人吉凶这种事情的徐羡之还没来得及尴尬道歉,那时的毛将军又笑了笑:“现在我把障眼法撤了,你再看看呢?”
也就是那一眼里徐羡之看清了毛将军的至真而至纯,再加上他坦坦荡荡地处自己新来乍到时和徐羡之之间的嫌隙,让徐羡之就此认了毛将军这个知交,而这个知交一做就是二十多年。
而现在二十年过后,毛将军又再一次邀请徐羡之看他身上的气,徐羡之看着他随手一弹,一粒刚才被他拿在手里玩的棋子被弹飞,然后在徐羡之的阴阳眼里,毛将军身上常年罩着的那层纱再次褪去了。
“你……你……”
徐羡之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在他看见的毛将军身上的气息里,至真至纯的那一部分依然没有变,也就是说毛将军之前让徐羡之真正生气的那些反常隐瞒里,并没有包含他最担心的背叛民族背叛国家的成分。
但这样并无助于改善目前糟糕的事态,因为徐羡之看见了缠绕着毛将军整个身体的死气,而通常他只会在命不久矣的人身上看见这么浓郁的死气。
“你怎么会——”
“嘘。”毛将军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阴阳家入门第一课,看破还是不要说破的好。”
“你自己知道?”徐羡之现在身体里所有的愤怒又开始转变成无力。
“是,要不你怎么会说你在下一局你自己的死棋,可是……可是从你开始和我下这盘死棋到现在已经——”
徐羡之说到这里时自己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努力在脑中回想了一下最初毛将军开始提议下这盘棋的日子。
“我记得……那时是稚远兄快不行了的时候,也就是说……两年?”
此时的毛将军突然变了脸色,他又郑重地用手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嘴里说了一句:“你这是有多不小心,赶紧捡你的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