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滴涎水滴在逢雪的手背上。
&esp;&esp;罗刹看见了她。
&esp;&esp;“师姐，放开手！”风扶柳用力挣扎，身子在风中摇摆，“快松开手，它快要过来了！”
&esp;&esp;只要师姐松手丢下她这个累赘，一定能躲开这只罗刹的。
&esp;&esp;逢雪“嘘”了声，看罗刹狰狞面孔越来越近，正欲松手，一起摔到下去，忽听一阵哗哗水声。她浑身寒毛竖起，往下望去，阳光洒落在漆黑潮水上，映出粼粼金光。
&esp;&esp;本该褪去的苦海，不知何时，又悄悄往上涨了一点。
&esp;&esp;不能松开手。
&esp;&esp;她攥紧了掌心。
&esp;&esp;罗刹愈来愈近，锯齿涎水滴落，血盆大口里气味腥臭熏人。
&esp;&esp;风扶柳哀求道：“师姐，你放开手吧，把我丢下吧，求求你了——”
&esp;&esp;但抓着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esp;&esp;风扶柳仰起下巴，视线里是剑客的背影，漆黑长发洒在她清瘦挺直的后背上，光落满她的全身，执剑的手五指绷紧，手背冒出青筋，指缝渗出鲜血。
&esp;&esp;罗刹的锯齿快要碰上剑客的手。
&esp;&esp;“求求你……丢下我吧。”
&esp;&esp;视线逐渐朦胧，眼前的背影与另一道背影重合，她想起来，很久以前，自己也曾这样央求过另外一个剑客。
&esp;&esp;在她还被关在白花教巢穴里，还被叫作柳絮的时候。
&esp;&esp;————
&esp;&esp;漆黑地牢不见日光，她被镣铐锁住，关在窄窄的牢笼里。
&esp;&esp;每日都会有人喂她一碗“药”。那药有时是一碗腥血，有时是几块腐肉。
&esp;&esp;她坐在牢里，寒衣不蔽体，手脚长满冻疮，将自己蜷在一团，听着四面八方响起的痛吟惨叫。
&esp;&esp;这自然不是什么好日子。但在被白花教买到手前，她早被父母卖给杂耍班子，被班主逼着练缩骨之术，每日受着筋骨断裂之痛。
&esp;&esp;相比而言，在白花教这儿，好像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esp;&esp;白花教的人偶尔会来看她死了没有，偶尔会从她隔壁的牢笼里搬出几具尸首。
&esp;&esp;直到有一天，她听见隔壁牢笼中响起女童清脆的声音，“你被关在这儿多久啦？”
&esp;&esp;柳絮：“不知道。”
&esp;&esp;女童又问：“你也是被父母卖掉的吗？”
&esp;&esp;“是。”
&esp;&esp;“你叫什么名字？”
&esp;&esp;见她久久不答，女童自顾自说：“我的名字是朱琉璃。自古好物不牢靠，琉璃易碎彩云散的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