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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月光明澈，洒在地上，天地清明如水。水底摇曳着许多影子。
&esp;&esp;有牵马的游子，有螺马拖车的商队，还有倒骑毛驴的酒客。
&esp;&esp;他们谈笑风声，在道上行走。
&esp;&esp;杂草疯长的道路，不知何时，也变成一条宽阔的官道。
&esp;&esp;纸扎匠遍地发凉，回头望去。
&esp;&esp;两座雪峰如同尖刀插向云空，银白月光明晃晃，两山之间，一座繁华城池巍然而立。
&esp;&esp;城门刻二字。
&esp;&esp;“枌城。”
&esp;&esp;……
&esp;&esp;明明是夜晚，明月当空，城中却许多人走动。沿街站满摆摊的商贩，楼上探出许多个脑袋，好奇地望着来人。
&esp;&esp;月光照在一张张惨白的脸上。
&esp;&esp;扎纸匠浑身冰凉，后脊蹿起凉气——他意识到不对时，已经不能回头，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esp;&esp;“哟，客官，来口酒吗？”
&esp;&esp;扎纸匠闻声望去。
&esp;&esp;是个笑眯眯的掌柜倚靠柜台，抄着手，说道：“我们家的枌酒，试问沧州谁不知道，来往的客商都要尝上一口。尝一口，疲惫祛，第二口，百病消，客官，您来试试吗？”
&esp;&esp;扎纸匠本想拒绝。
&esp;&esp;但老板却从柜台走了出来，殷勤迎客，“来嘛来嘛，不喝口咱们家的酒馆，怎说能到过枌城？”
&esp;&esp;“沙沙——”
&esp;&esp;夜风吹过，满城绿叶飘摇。月光如银色的轻纱，在满城深绿浅绿的酒花上流泻。
&esp;&esp;“是枌花。咱就靠这酿酒呢。”老板把毛巾往肩膀一搭，笑面迎客，“客官请进。一壶枌酒！”
&esp;&esp;“好咧！”
&esp;&esp;伙计高声吆喝，“一壶枌酒，马上就上，客官且选个位置坐坐！”
&esp;&esp;扎纸匠扫了眼四周。
&esp;&esp;这家叫章氏酒坊的酒楼生意确实不错，大厅八张桌子，其中有四张已经坐了人。
&esp;&esp;他找个角落靠近门的位置坐着，打量酒楼的动静。
&esp;&esp;章氏酒坊看上去平平无奇，似乎只是间生意好的小酒楼。坐在其中喝酒的几桌，一桌是白发老人，长指甲剥着花生衣，慢条斯理地吃下酒花生，偶尔才酌一口小酒。
&esp;&esp;一桌是落拓的书生，醉得不清，趴在桌上，嘴里呢喃着什么“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esp;&esp;还有一桌。
&esp;&esp;是一家三口，精明能干的妇人，留着山羊胡的商贾，还有个坐在凳子上晃动双腿的小童。
&esp;&esp;至于剩下的最后一桌。
&esp;&esp;扎纸匠眼神闪烁，把随身背着的黑色包裹放在桌上，摊开包裹皮，里面装着一叠纸人纸马，还有根细细的毛笔。
&esp;&esp;他拿起毛笔，自顾自给那些纸人点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