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齐王不轨形迹既已败露,剩下的他的存在感就不要太强了。
&esp;&esp;剩下的……应是父亲自己斟酌着处置儿子,哪怕来日后悔,也怨不得旁人!
&esp;&esp;“现在就看齐王如何应对,如果聪明的话,赶紧跪地求饶,吃了多少,就要吐出来大半,但哪怕如此,一些阴私的事,也不好遮掩。”贾珩思忖着。
&esp;&esp;之前,与齐王有着冲突时,他就有一种感受,齐王这种国家宗藩,需得一点点削,先削父子情谊,再削君臣恩义。
&esp;&esp;他的话,父亲问儿子,天经地义,恰恰也隐藏一个雷。
&esp;&esp;一旦儿子欺瞒父亲,父亲会不会心寒?
&esp;&esp;可以说,齐王一个应对失当,父子情谊说不得就会自此断绝,然后,就剩下君臣恩义,再然后……
&esp;&esp;崇平帝思量了下,暂且压下如何处置齐王一事,问道:“子钰以为,这笔银子当如何用?”
&esp;&esp;贾珩面色疑惑,说道:“圣上……臣愚钝,不知圣上何意?”
&esp;&esp;崇平帝目光湛然,清声道:“子钰先前所言,可拣选精卒,编练新军,如能以此银为军需粮饷,可否另建一支新军?”
&esp;&esp;可以说,此事才是崇平帝最是上心的一件事儿。
&esp;&esp;贾珩沉吟了下,斟酌着言辞,说道:“圣上,新军如果只是京营那般的军卒,恐于边事所济不多,当以新式操典编练新军之时,于军械一道,另择军国利器,臣觉得火铳之兵,尚有改进可能,臣原本打算过段时间,造访军器监。”
&esp;&esp;崇平帝闻言,心头一动,问道:“火铳,可堪大用?”
&esp;&esp;贾珩道:“臣以为,火铳之兵,才是克敌制胜之军国重器,只是火铳装填缓慢,射程不远,训练繁复……以上缺陷只要克服,火器就可大放异彩,如前明时,云南沐英所创之三段击法,就曾克敌制胜,我大汉若精研火器,克服火器之弊,或可一扫北境敌我之颓势。”
&esp;&esp;哪怕是封建时代,军工科技也一直在发展,否则,就不会有马镫、马蹄铁、大黄弩的出现。
&esp;&esp;崇平帝沉吟半晌,琢磨着贾珩的话,道:“子钰,伱对火铳有多少了解?”
&esp;&esp;贾珩道:“不瞒圣上,臣对火铳还算有一些心得,只是还需实地看我大汉工匠制艺,再作计较。”
&esp;&esp;崇平帝神情默然,朗声说道:“戴权,传朕口谕,着三等云麾将军,贾珩督问军器监军械建造诸事,军器监诸衙予以协助,不得怠慢。”
&esp;&esp;督问,而非督造,就是给权不给责,名义上给了指导之权,军器监就需配合着贾珩,也算是崇平帝方便贾珩做事。
&esp;&esp;因为在崇平帝看来,军器监这等琐碎事务,让贾珩前去判监,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了。
&esp;&esp;贾珩闻言就是一愣。
&esp;&esp;崇平帝笑了笑,说道:“你先去军器监查看军械制艺,如可堪大用,再正式由你判军器监。”
&esp;&esp;第216章 齐王:再多,孤是一两都没有了。
&esp;&esp;大明宫
&esp;&esp;贾珩闻听崇平帝之言,连忙拱手道:“臣谢圣上信重。”
&esp;&esp;这就是但有所求,无所不应,这种信重程度,其实已经远远突破了君臣分野。
&esp;&esp;心头不由感慨,这就是银子的魔力。
&esp;&esp;崇平帝摆了摆手,微笑说道:“子钰,军械一道,朕虽不知,但也知并非朝夕可成。此事,朕也不催办你。其实,如非你坚持,朕以为如前宋之时,军械何其坚利,依然四面受敌,屡败屡战!朕寻思着,军械虽强,如无军将效死,终是于事无补……反观前明,开国之君以南统北之时,以徐常李三将领兵北征,驱逐残元,纵横大漠,何言我汉人不若胡人?更不必说刘汉时,卫霍深入大漠,后人谓之一汉当五胡!可见,虽军械大利兵事,但决胜还在于人。”
&esp;&esp;贾珩闻言,目光闪了闪,赞同道:“圣上之言高屋建瓴,军国大事,胜负在人,正卒伍、修甲兵,终究是正卒伍在前,修甲兵在后的。”
&esp;&esp;崇平帝说的有没有道理?
&esp;&esp;自是有道理,战争终究是人与人之间的战争。
&esp;&esp;但那种猛将如云,将校用命的条件,如今的陈汉,并不完全具备。
&esp;&esp;陈汉兵制败坏,那种开国之初的尚武之风,因承平日久,早已腐蚀殆尽。
&esp;&esp;事实上,哪怕武帝时的汉匈战局,汉朝的军事工艺,无论是体量上还是从质量上,都是远远超过匈奴的,如李陵以五千步卒,拒匈奴三万余骑,弓弩在两军交锋中就大放异彩。
&esp;&esp;故而,武器无用论和武器万能论,皆不可取。
&esp;&esp;当然,在军械没有出现那种宛如天堑的代差的前提下,军队的作训水平、将领的指挥调度、后勤的供应保障、通信的及时有效……都是取得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
&esp;&esp;但无论是指挥链,还是通信链,抑或是后勤保障机制的技术变革,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战争的方式,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esp;&esp;崇平帝面露欣然,以这位天子的察言观色水平,自是捕捉到贾珩目光中的认同,那种为君于武事有所得,被印证的淡淡欣喜,充斥于心头,但冷硬面容上,却是现出自嘲笑意,道:“朕也不怎么知兵,如是潜邸时,观政兵部,想来也不至今日于边事六神无主、毫无举措。”
&esp;&esp;贾珩清声道:“圣上之言,臣不敢苟同!汉高祖刘邦也自言不甚知兵,然仍肇刘汉数百年基业,圣上心怀九州万方,气度恢宏,天下良将猛士,势必云集麾下,争相效死,假以时日,扫灭东虏,中兴我大汉,指日可待。”
&esp;&esp;其实刘邦还是十分知兵的,开国之后,也打过不少胜仗。
&esp;&esp;事实上,就是一个臭棋篓子,多年练下来,也成为高手了,奈何秦末猛人太多,刘邦比起韩信、项羽、吕泽这等战神,自是相形见绌,显得用兵之能平平。
&esp;&esp;崇平帝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如此罢。”
&esp;&esp;贾珩想了想,就是问道:“圣上,未知如今北境战况如何?”
&esp;&esp;提及边事,崇平帝脸色就有几分不好看,沉声道:“由于我朝诸军相援及时,敌虏兵锋已被遏制至邯郸、涿州一线,与我朝相持不下!只是彼等劫掠我边民数十万人,朕绝不容许他们安然遁逃……待事毕之后,朕与内阁自有论断,彼时,你也来听听。”
&esp;&esp;正如昔日内阁首辅杨国昌所言,此次东虏入寇,就是为过冬做准备,这一番抢掠,没有一两个月,几乎结束不了。
&esp;&esp;贾珩默然半晌,道:“圣上,东虏每年兴兵来犯,掳我人口牲畜、金银财货,而我汉军无力御敌于国门之外,长此以往,敌势日盛,而我河北、山东二省则疲于奔命,民生日益困顿,微臣以为,当拣选重臣坐镇幽燕,聚天下良将、强兵,于幽云一线,重新构筑防线,与敌相持。”
&esp;&esp;现在的陈汉,边疆局势就是被动挨打,任敌往来,这样一直失血下去,河北、山东人口、财富迅速流失,此消彼长,直到陈汉内部贼寇蜂起,里外一同发作,大厦将倾。
&esp;&esp;实则,陈汉所谓之东虏,辽东陷落后,就已建国于盛京,改国号为金,但不知为何,还未改为清。
&esp;&esp;崇平帝闻言,面色一顿,问道:“以子钰之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