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李观一稍一用力,让瑶光搭着自己的手腕下了马,两人进了屋子,屋子极整洁,整洁地有些过分,并不似其余村落百姓一样,有养着家禽家畜,这老者给瑶光诊脉。
&esp;&esp;那双眼看着银白长发的少女,道:
&esp;&esp;“…………命大。”
&esp;&esp;“他把血滴入你的嘴里的?”
&esp;&esp;银白长发的少女语气平淡回答:“我咬的。”
&esp;&esp;这老者顿住,满脸狐疑,摇了摇头:
&esp;&esp;“年轻人,胆量确实大。”
&esp;&esp;老者又看着李观一腰间的竹箫,道:“你们遇到了那青袍,还能活下来,不是难事,但是能夺了这月雪萧,还能到了这里,才是运气。”
&esp;&esp;找到这里,自然是因为寻找能治瑶光虚弱之症的人,机缘巧合之下才找到的。
&esp;&esp;不过,听这般口吻……
&esp;&esp;月雪萧。
&esp;&esp;李观一心中微有变化,却自笑着询问道:
&esp;&esp;“前辈认得这竹箫的主人?”
&esp;&esp;老者看了李观一一眼,转身去取东西,语气平淡道:
&esp;&esp;“怎么不认得?当年落雨大,我招待他入住处避雨,后来知道他的身份,就去讨教修行之道,却没有想到,一次闲谈,我差点被他蛊惑成魔。”
&esp;&esp;老者声音顿了顿,而后叹息一声,道:
&esp;&esp;“不,是我已被他蛊惑成魔了。”
&esp;&esp;“那时候,我会袭击生灵,吞人鲜血,修行武功。”
&esp;&esp;“我的弟子就跟在我身后,救助那些被我所害的人,为他们疗伤驱毒,我才未曾在癫狂之中,造下太多的孽债,只是,青袍人的话实在是太过于蛊惑人心。”
&esp;&esp;“我修行武功,渐有收获。”
&esp;&esp;“越是有收获,就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所行渐偏颇。”
&esp;&esp;“便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esp;&esp;“后来就连我的弟子都背弃我而去,他夺走了我的丹炉,丹方,不知道去了何处,我被他引到了山林之中,被困阵困住,茹毛饮血,不知多久,方才转醒过来。”
&esp;&esp;这老者拿出来一个葫芦,摇晃了下,倒出了几粒丹丸,只轻声道:“恍然如梦啊。”
&esp;&esp;“重新醒悟为人,走出那困阵,困在我面前的,竟只是个小童都能够打开的小算数,那时我已失去理智,才被如此简单的阵法困住。”
&esp;&esp;“一晃之间,人间都已经过去百年了,我找不到我的弟子,我所知道的那些名字,要么老迈了,要么就是死去了,后来去了中州,还被那大皇帝找去询问长生不死的事情。”
&esp;&esp;“只帮他把赤霄剑给捆起来,就又出来了。”
&esp;&esp;李观一此刻已知道了这老者是谁,这恐怕就是侯中玉一脉的祖师,是侯中玉杀死的那位老师的师父,是被青袍长生客蛊惑了的大术士。
&esp;&esp;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腰间的竹箫会有感觉,无风而动,李观一不知该说什么好,是说命运无常,还是说,恰是因为他们都和青袍客接触过,恰是瑶光也因那青袍客而虚弱。
&esp;&esp;冥冥之中,自有因果,才会有彼此相见之日。
&esp;&esp;李观一道:“不知道前辈名讳。”
&esp;&esp;这灰袍老者把丹丸放在一个小碗里递给瑶光,看着李观一腰间的竹箫,道:“已是该死之人,当日吞人气血为丹药,虽因弟子之缘,未曾真的吃了人。”
&esp;&esp;“可是心中此念起,即是万恶生!”
&esp;&esp;“善者为道,恶者为祟。”
&esp;&esp;老者手指起印决,只竖立于胸前,回答道:
&esp;&esp;“在下【万恶不赦】,一介方士罢了。”
&esp;&esp;“我在找两个归宿。”
&esp;&esp;“一个青袍人,一个叫做侯中玉。”
&esp;&esp;“那是我的再传徒孙,我所淬炼的【万古苍月】长生不死药,就是被他继承了的,小友,你已见过青袍客。”
&esp;&esp;“不知,可曾见过此人?”
&esp;&esp;“三千年孤传,背弃赤帝之说,为赤帝的重外孙呵斥为【巫蛊之祸】的源头,乃万古苍月一脉术士当代传人,天下八百旁门之首。”
&esp;&esp;“侯中玉。”
&esp;&esp;李观一:“…………”
&esp;&esp;………………
&esp;&esp;却说,公孙世家之中,那位公孙飞雪的好友,也是曾经说要给李观一和瑶光,放下小船的公冶伯虚,却是从公孙世家‘逃出去’,一路疾行,仗着自己的轻功奔赴去了一处别院,道:
&esp;&esp;“前辈,前辈。”
&esp;&esp;有声音传来:“让你打探的消息,打探明白了吗?”说话的人是个中年男子,气度颇为沉静,前方放着刀剑两把玄兵,只是断去一臂,以墨家机关术代替。
&esp;&esp;正是天下第六宗师,御尽兵戈屈载事。
&esp;&esp;自一年前,在陈国大祭之中,被陈承弼癫狂法相攻击,撕裂一臂之后,这一年里寻墨家铸手臂,多加休养,只把手臂当做新的兵器,武功非但没有落下,反倒是更为强横。
&esp;&esp;此番听闻陈承弼踪迹,方才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