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尤其是在评价苏子籍所做事情上,也是先说了一些优点,再说不足,这样的话,无论皇帝对苏子籍抱着什么样态度,也都可以挽回,不至于将话说出去了,却让陛下大怒。
&esp;&esp;果然,这番话说了,皇帝并没有现出怒容。
&esp;&esp;坐在上面的人甚至还点首:“你这老奴说的还算中肯,苏子籍到底是年轻人,做事还是欠些稳妥。”
&esp;&esp;但随后话音一转,又起身,在书房内慢慢踱着步,感慨:“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啊,这时是想建功立业。”
&esp;&esp;“要想建功立业,就得自主,这兴修水利正是关键,而且一府的水利的修筑,所需人力物力,也并不是很多,不耽误蝗灾收尾。”
&esp;&esp;“如果真的有效,就是有功劳。”
&esp;&esp;“就算没有作用,如果到时真的骤降暴雨了,这提前修筑水利,也是有心,是未雨绸缪,亦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
&esp;&esp;“但是唯一想得不到位的就是,跟祁弘新争执,让外人看出了端倪来。”
&esp;&esp;“一旦不下雨,曾与上官争执,恐怕会成把柄,被人上折子参上一本。”
&esp;&esp;普通的府丞,别说是做这种事,就是再过分一点,也不至于被人参一本。
&esp;&esp;但谁让苏子籍早就成齐王跟蜀王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esp;&esp;有人时刻盯着,一旦做错了什么,被人抓住把柄了,这二王自然不会让苏子籍好过。
&esp;&esp;这些,皇帝心里都十分明白。
&esp;&esp;因对这两个儿子的忌惮,才故意给苏子籍机会,抬举这个至今没有名分的皇孙。
&esp;&esp;赵公公早就已是爬起来,并将三份折子又悄无声息送回到了桌案上,皇帝见了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也有些失笑。
&esp;&esp;“你啊,也是越来越滑头。”
&esp;&esp;听了这话,赵公公暗暗松了口气,暗想:“你既说了这话,那苏子籍有一万个不对,也是对了。”
&esp;&esp;心里更庆幸的是皇帝没有追问苏子籍的折子。
&esp;&esp;对府内的政事,还可说几句,可苏子籍的上折,明里仅仅是对祁弘新评价,其实在场的人都清楚,这涉及到了太子。
&esp;&esp;“苏子籍对太子案中举报的人,为父复仇,几乎个个铲除。”
&esp;&esp;“钱之栋身是西南军大帅,更是斩首示众,就连站在苏子籍一侧的秦凤良,也连贬数级。”
&esp;&esp;“苏子籍竟然给祁弘新表功?”
&esp;&esp;赵公公垂手躬身站着,目光余光打量着皇帝的表情,皇帝怎么看呢?
&esp;&esp;皇帝拿起苏子籍所写的奏折,看着上面的字,略有点惊讶:“苏子籍出京办差,居然还能继续练字?这字,可比殿试时强出不少了。”
&esp;&esp;只是这性情……皇帝垂眸,不禁再次沉默了。
&esp;&esp;此子,有点像年轻时的自己。
&esp;&esp;当下又随口问:“苏子籍给祁弘新表功,你觉得怎么样?”
&esp;&esp;真是怕啥来啥,赵公公背后又湿了,只是说着:“奴婢是内臣,对祁弘新不清楚底细,或者让吏部议一议,或者请旨调来祁弘新的档案,看看这祁弘新是不是属实?”
&esp;&esp;“不必请旨调来祁弘新的档案了,朕都清清楚楚。”皇帝却叹息一声,神色似笑非笑:“苏子籍说的,全部是真的,还没有说全。”
&esp;&esp;“祁弘新第一个郡塘利,是小郡,其治政,吏部评了个良。”
&esp;&esp;“以后伊野、临庄、高甸、宜云,都是评个优。”
&esp;&esp;“每次离任,当地缙绅未必相送,而百姓蜂拥于道,哭着相送,虽没有万民伞,但比万民伞实在。”
&esp;&esp;皇帝望着外面,仿佛在自言自语,神色淡淡。
&esp;&esp;赵公公是首脑太监,见识高出众人,脸上虽不动声色,心却往下一沉,他倒不会觉得奇怪的问——皇帝你既然知道祁弘新功劳,为什么不提拔?
&esp;&esp;他只是感慨,皇帝看似刚毅果决,其实内在却是细腻多情,说的不好听点,换个皇帝,就算是魏世祖,十几年,二十年了,皇后也罢,太子也罢,都是过眼烟云了,早就感情淡了。
&esp;&esp;这不是人性菲薄,而是人之常情,皇后哪还有什么资本,和皇帝争执赌气?
&esp;&esp;皇帝一旦真的不在意了,皇后任何行动都是舞台上的小丑,就算是死了,也不过冰冷冷的一句:“命礼部按律入葬请谥”
&esp;&esp;唯皇帝还是执着,心中念念不忘,都二十年了,心中隐痛总是不能消除,就连太子案过去那样久,对涉案的祁弘新,一举一动还是关注。
&esp;&esp;可是这等长情未必是福,只怕就算是皇帝之尊,也只会留下更多的遗恨。
&esp;&esp;赵公公垂眸,一句话没有回,只听着皇帝看似淡淡感慨。
&esp;&esp;放不下,说不清,自思量。
&esp;&esp;第486章 从三品衔
&esp;&esp;良久,皇帝回过了神,再看两份奏折,也不再是方才带着冷意。
&esp;&esp;赵公公那是多会揣摩上意的人,一看皇帝的表情,就知道这次的事怕是过去了。
&esp;&esp;“苏子籍身是太子的血脉,果然在陛下这里还是有些份量。”这样想着,就盘算着,一会陛下再问,就将自己得来的情报说与陛下听。
&esp;&esp;因他掌控的部分力量,都是通过暗中势力来收集情报,侧重点不同,正好补充密折外的一些细节。
&esp;&esp;片刻,皇帝果然问了:“德喜,关于苏子籍,可还有什么别的事传回来?说来听听。”
&esp;&esp;这就是未雨绸缪的好处了,虽然皇帝没特意吩咐下来,但赵公公也一直让人盯着苏子籍,收集着情报,为的就是在此时能不至于无话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