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是诡辩！”华君润一顿，倏地睁眸，“自杀？你说季尧是……真的自杀？”
&esp;&esp;邱芜澜没有回答，在她沉默且淡然的目光下，华君润如坠冰窟。
&esp;&esp;她半母半姐养大的孩子，以如此决绝的方式结束生命，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睡，她这个姐姐却在有条不紊地下达工作，并将一切恶名都推到季尧头上。
&esp;&esp;华君润冷得牙根砭痛，和邱芜澜相比，他对韩尘霄所做的不过是小学生般的欺凌。
&esp;&esp;“所以，你一点都不觉得这种处理方法有问题，是么。”
&esp;&esp;他失望且畏惧地看向邱芜澜，回应他的是依旧是沉默。
&esp;&esp;邱芜澜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甚至掺杂了一丝不耐。
&esp;&esp;她不觉得这种方法有错，反而觉得他在无理取闹。
&esp;&esp;看清了这一点，华君润不由苦笑，“芜澜，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可我也真的害怕你。”
&esp;&esp;“那是你从前最疼爱的弟弟啊。”他抬眸，定定地望向邱芜澜，“你对季尧，真的没有一点儿感情了么。”
&esp;&esp;邱芜澜一怔。
&esp;&esp;似曾相识的话语出现在她耳畔——
&esp;&esp;「芜澜，你很理智，为家族贡献良多。但有的时候……连我都畏惧你的冷酷。」
&esp;&esp;「你对母亲，真的没有一点儿感情了么。」
&esp;&esp;过去、现在的两句话重叠一处，会议上邱承澜绝情的面孔亦和华君润失望的脸色重叠相融。
&esp;&esp;“你到底想说什么。”邱芜澜周遭的态度骤然冷硬起来，语气变得尖锐，“你和季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近，能为他打抱不平了。”
&esp;&esp;“我只是觉得可悲，”华君润哂笑“只要碍了你的道，连季尧都落得个身败名裂，那我呢？我和你无亲无故，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短短几年，要是今天掉下来的是我，你又会如何处理华君润？”
&esp;&esp;“这是杞人忧天。”邱芜澜道，“只要你按照我的安排，乖乖待在我身边，就不会发生这种意外。”
&esp;&esp;“我是杞人忧天，那利用焦虑症试探我的你，又算什么？”
&esp;&esp;第97章
&esp;&esp;邱芜澜抬眉。
&esp;&esp;“没有人告密, 是我自己想起发作时发生了什么。”她探究的眼神令华君润愈发心冷，“你绕着那么大的弯子试探我的真心，不就是想要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背叛你的伴侣么。”
&esp;&esp;“芜澜, 需要忠诚的不止是你，我也需要。”
&esp;&esp;“我不至于让你□□人、父母二选一的题, 但至少，在我像季尧这样痛苦绝望到自杀的时候, 我希望你能安慰我，而不是把我当做腐肉一样立刻从身上刮下。”
&esp;&esp;邱芜澜撑着太阳穴，烦躁化作深层的疲惫。
&esp;&esp;事发到现在, 她没有停过瞬息, 此刻状态委实有些不济。
&esp;&esp;“君润, 乖一点。”她精疲力竭, 不想再争辩下去, “别总是在家里和我较劲。”
&esp;&esp;他已经不是二十岁了, 三十岁的男人为什么还不让她省心；
&esp;&esp;为什么他就不能像母亲顺着父亲那样顺着她一点？
&esp;&esp;她会比父亲做得更好, 在来的路上，她甚至还考虑过为他拒绝季尧。
&esp;&esp;她反应让华君润彻底心冷，“芜澜, 我也想知道, 为什么你总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我尽己所能地了解你的喜好、融入你的圈层, 甚至放弃了正常情侣能有的婚姻，可你呢, 你怎么能连伴侣间最基本的支持都吝啬给我。”
&esp;&esp;他爱她, 所以愿意迎合她的喜好，放下所有自尊心。
&esp;&esp;华君润可以接受邱芜澜在床上把他当条狗，可以为她推掉工作, 可以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人，但不能接受她只把他当作保姆和泄欲工具，利益不够大时就随时抛弃。
&esp;&esp;他爱她，他就希望她能有所回应，哪怕只是一点点、是偏执的占有欲都行。
&esp;&esp;邱芜澜抬手，“好了，够了。”
&esp;&esp;家对邱家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邱芜澜不想回到家里还要和伴侣扯皮，争论谁更爱谁的议题。
&esp;&esp;她站起身，意识到自己先前的犹豫有多愚蠢。
&esp;&esp;“我把你这段时间送的礼物整理带来了，稍等，我去取。”
&esp;&esp;华君润一愣，猝然抓住邱芜澜的手腕，“芜、芜澜，这是什么意思……”
&esp;&esp;邱芜澜垂眸，轻声开口，“君润，你我的性格都不算暴躁，按理，两个理性的人在一起，就算不够恩爱，也能做到相安无事。”
&esp;&esp;“从前还能归咎于不够成熟，现在，我们已经没了年纪这个借口。”
&esp;&esp;“当初会分开，就足以说明问题。”
&esp;&esp;“我已经改变了！”华君润咬牙，将后半句话咽下。
&esp;&esp;他已经改变了许多，朝她迈进了数步，变得更加理解她，也更爱她，甚至将自己变得对她更有价值，为什么她就不能稍稍俯身，多给予他一瞥注视。
&esp;&esp;“没错，一成不变的是我。”华君润未诉之于口的指责，邱芜澜并不否认。
&esp;&esp;她望着华君润，“可我为什么要改变？”
&esp;&esp;华君润五指收紧，听懂了邱芜澜的弦外之音——
&esp;&esp;她为什么要为了他而改变自己？
&esp;&esp;“芜澜，你太傲慢了。”他隐忍怒意，“邱家以外的人在你眼里都不过是工具，称不上是同类，是么？啊…我把季尧忘了。”他苦涩地嗤笑，“你眼中除了秋叶集团还有什么，利润、股权、影响力……人在你眼中不值一提，只是促成业绩的柴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