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2)

&esp;&esp;挤过喧闹的人墙,经过巫洁丧命的小径,莫柠一行三人来到了郭昌明的房间。这原本是间一室一厅的厢房,却被死者布置成了一间两室一厅;客厅被一分为二,一套理应配有四张小木凳的四方桌端端正正地摆在门前,莫柠注意到桌子下少了一张小木凳;进门往右走,窗台下方是一套红木书桌椅,虽不气派却实用;书架牢牢依靠在书桌椅后的墙上,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四书五经,纤尘不染,许多书卷已被翻阅得松散不堪。往左拐是卧室,里面也有一个书架,上面则零落地放着郭昌明的字画。卧室正中有一条硕大的横梁贯穿,丑陋的暗黄色麻绳绕过横梁,绳结垂下,小木凳随意地倾倒在一旁。床铺整洁,死者的黑色布鞋上沾了点泥渍,被规整地放在床边。

&esp;&esp;沈浚航走到离床尾两步远的衣橱前,打开衣橱,说:“堕胎药是在最顶层找到的,藏在了这床被子下面——”沈浚航掀起被子的一角示意,然后拉开衣橱第三层最右边的抽屉,说:“锦帕是在这里找到了,被压在这个木盒子下面。”沈浚航拿出了木盒子又放了回去,说:“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应该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沈浚航将盒子塞进抽屉时惊叫了一声,迅速地缩回手,嘟囔道:“这盒子有够毛糙的,还有该死的倒刺。”沈浚航一边叫嚷着一边捧着被刺到的手指跑出房间,借着光照拔除倒刺。

&esp;&esp;莫柠一言不发地在屋里走来踱去,时而坐在床前,时而站在小木凳上;或仰头叹息,或低首沉思。丁瑶不明所以,疑惑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莫柠。

&esp;&esp;忽然,莫柠鼻翼嗡动,直直地挺起腰板,说:“你有没有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味。”

&esp;&esp;丁瑶皱起鼻头,说:“是有一点酒味。不过,自杀前喝酒壮胆并不稀奇。”

&esp;&esp;“言之有理。”莫柠环顾卧室,若有所失,急匆匆将外室搜索一番,大声唤道:“浚航。”

&esp;&esp;“干什么?”沈浚航跑进屋里,没好气地说。

&esp;&esp;“你们有在房间里搜到酒瓶之类的能装酒的容器吗?”

&esp;&esp;“没有,怎么了?”

&esp;&esp;“死者生前喝过酒,却不是在自己房里喝的,那是在哪里喝的呢?”

&esp;&esp;“在哪里喝酒有什么问题吗?”

&esp;&esp;“或许有,或许没有。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有劳沈大人费心了。”莫柠俏皮地歪着脑袋说。

&esp;&esp;“大志——”

&esp;&esp;“大人。”

&esp;&esp;“去问问昨夜郭昌明和谁、在哪里喝的酒。”

&esp;&esp;“是,大人。”

&esp;&esp;沈浚航无所事事,屋里屋外走了两趟,站在门前伸了伸懒腰,从四方桌下抽出小木凳,手撑着下巴着桌子,昏昏欲睡。

&esp;&esp;“沈大人。”何勇和赵毅一前一后入门,齐声说道。莫柠和丁瑶闻声,先后从里屋走出,在沈浚航左右坐下。

&esp;&esp;“是二位昨晚陪郭公子喝的酒?”

&esp;&esp;二人四目相视,何勇向赵毅点点头,赵毅便向沈浚航拱了拱手,说:“正是。府上接连发生两桩命案,乔少爷含冤入狱——”此时赵毅睨了沈浚航一眼,“搞得人心惶惶。晚膳过后,大家都早早散去,各自回房歇息。可我实在静不下心来,便想邀上几位房客小酌几杯,奈何只有昌明兄响应。我们二人各自怀抱两壶美酒,在桥上正好遇到何主管,遂搭了句话,便也邀上了。我们三人一同到佣人房前的湖心亭中饮酒,交杯换盏,算是打发了时间。直到三更声起,何主管与我酒至微醺,独独这昌明兄醉得不省人事,连站都站不稳。后来,何主管助我将昌明兄送回了屋里,在我房前闲侃了两句才各自散去。”

&esp;&esp;“我看书桌边的窗户开着,是二位开的吗?”莫柠问道。

&esp;&esp;赵毅顺着莫柠指的方向瞧了一眼,说:“是草民开的,当时屋里闷热得紧,草民才去开了那扇窗通通风,有什么问题吗?”

&esp;&esp;“没有,随口问问。”莫柠一言蔽之,“昨晚你们喝酒的时候,郭昌明状况如何?言语中有没有透露出自杀的念头?”

&esp;&esp;赵毅瞥了何勇一眼,见其无动于衷,说:“实不相瞒,我倒丝毫没有察觉昌明兄有何不妥,若是有所察觉的话,或许还能阻止他做傻事。”

&esp;&esp;“何主管呢?也没有察觉吗?”

&esp;&esp;“要说起来,昨晚我的心事可能显得比昌明兄还重。府上发生命案,草民难辞其咎,枉费了老爷和老夫人对我的重用。”

&esp;&esp;“何兄无须自责,人心隔肚皮,谁能想到昌明兄竟是这般人品呢?”赵毅出言宽慰,何勇却不太领情,冷脸以对。

&esp;&esp;“敢问沈大人,既然真凶已经自我了断,那乔公子什么时候能回府呢?”何勇总是板着脸,面无表情。

&esp;&esp;“查实之后,自会放人。”

&esp;&esp;“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查的呢?”何勇愤而质问。

&esp;&esp;“什么证据?何主管指的是从郭昌明衣橱里搜出来的女人物件吗?”

&esp;&esp;“正是。”

&esp;&esp;“这些物件只能证明郭昌明和两名女死者之间互为苟且,并不能指证郭昌明犯下这两桩罪行。郭昌明死前也没有留下遗书供词,我们大理寺可不会做‘把罪名推给死者’的糊涂事。所以,案子还是要查下去。”

&esp;&esp;“那乔公子呢?就这样蒙冤受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