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从床上跳下来,慌不择路地朝外跑。
&esp;&esp;“又要去哪儿?”
&esp;&esp;骆修凌长手一伸,揽住了她的腰间,将人抱起来扔在床上。
&esp;&esp;欺身压住她的同时,他抬起手臂,扫了一眼上面留下的牙印,淤痕明显。
&esp;&esp;他却笑了一下,而后舔了舔牙印,望向她,“或者,你可以求求我。”
&esp;&esp;“说不定,”他用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脸,指腹摩挲过她的唇瓣,一下又一下,如同蛇鳞拂过带起冰凉彻骨的战栗,“说不定我可以少上你一次。”
&esp;&esp;耳边有短瞬的耳鸣,长嘶过去,世界静音。
&esp;&esp;温漾望着他。
&esp;&esp;那刹那。
&esp;&esp;她终于明白。
&esp;&esp;原来一次次的忍耐,不会换来施暴者的退让,只能换来痛苦的加剧。
&esp;&esp;她看不见,这长夜的尽头,究竟是什么。
&esp;&esp;第二次。
&esp;&esp;她听见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esp;&esp;可这一次,她没有求救。
&esp;&esp;但迟到的神明提着夜宵敲开了房门。
&esp;&esp;她记不清舅舅看见她和骆修凌时的表情了。
&esp;&esp;后来舅妈和姜霆也来了。
&esp;&esp;她的房间变得拥挤而吵闹。
&esp;&esp;她就缩在角落里,捂住了耳朵,头埋进膝盖里,好像就此便可以只存在于自己的世界。
&esp;&esp;不知道算不算她幸运。
&esp;&esp;因为那晚,原本上夜班的舅舅因为同事开车去取货出了点事故,他送同事去医院,事发突然,领导给他批了半天假,让他先帮忙照看同事那边。
&esp;&esp;拍过片以后发现只是骨折,并无大碍,舅舅提前回了家。
&esp;&esp;温漾得救了。
&esp;&esp;她应该高兴。
&esp;&esp;“安静,温漾!”
&esp;&esp;脸颊上传来一道清脆的声响。
&esp;&esp;温漾失焦的眼神重新聚集,她几乎茫然地看过去。
&esp;&esp;她并没有说话。
&esp;&esp;但舅妈看过来的眼神却像是她刚刚发出了什么扰人的噪音。
&esp;&esp;“修凌是做错了,但总归是没犯下大错……”
&esp;&esp;舅妈叹了口气,把她脸上的泪痕擦掉,带着茧的手指摸得她有些疼,“横竖我们也是一家人,让修凌给你道个歉,你原谅他,这件事本来也不光彩,你也不要出去说……”
&esp;&esp;温漾看着舅妈的嘴唇翕张着,却听不见声音。
&esp;&esp;她记得这一晚,舅舅和舅妈都和她说了很多话。
&esp;&esp;但说的是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
&esp;&esp;吵闹的房间最终还是安静了下来。
&esp;&esp;她站在玻璃窗边,上面被贴了一层一层暗色的胶带,看不见窗外的景色。
&esp;&esp;她伸出手去撕开那暗色的胶带。
&esp;&esp;裂缝之中,透过来的不是明月清辉,而是一片寂寥的夜色。
&esp;&esp;温漾终于看清。
&esp;&esp;长夜的尽头,是无垠。
&esp;&esp;第60章 吻上他。
&esp;&esp;夜色寂静。
&esp;&esp;这座城市也入睡。
&esp;&esp;温漾从房间走出来, 在客厅里找到了舅妈常用的那柄水果刀,来到了卫生间,她锁上门, 打开灯。
&esp;&esp;透过那面被水渍模糊了些许的镜子,看见自己的模样。
&esp;&esp;黑色长发凌乱地披散,乌眸蒙着一层雾气, 没有光点。
&esp;&esp;嘴唇有些肿,嘴角裂开了一点, 干掉的血丝还挂在上面——似乎是因为她不合时宜的失控尖叫, 舅妈为了让她变得正常而打醒了她。
&esp;&esp;温漾看了一会儿。
&esp;&esp;然后她低下头, 打开了水流开关,哗哗水声回荡在安静的浴室里。
&esp;&esp;片刻后。
&esp;&esp;她按下阀门。
&esp;&esp;在安静的夜色里,结束一切。
&esp;&esp;那晚,楼下变得很热闹。
&esp;&esp;有救护车, 也有警车。
&esp;&esp;有许多人,他们都围着温漾。
&esp;&esp;她在那些人里,看见了骆修凌。
&esp;&esp;不算意外。
&esp;&esp;因为是骆修凌撞开了紧锁的浴室门, 看见了满室蜿蜒的猩红,也看见了倒在地上正在流逝枯萎的生命。
&esp;&esp;隔着人群。
&esp;&esp;她的视线和他的在半空中交汇。
&esp;&esp;在救护车的门关上以前,她忽然朝他微笑起来, 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你再也抓不住我了。”
&esp;&esp;骆修凌或许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