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否则,他就会知晓,让一个做过户曹的女人后半生给人当妾,究竟是怎样的羞辱了。
&esp;&esp;「裴直自己是宁愿去死的。只是在太守眼里,裴直的『道』在传宗接代面前,不值一提。」
&esp;&esp;娆娘不服气:
&esp;&esp;「那殿下从此事中看出了什么?」
&esp;&esp;我慢吞吞道:
&esp;&esp;「我看出了……只要家里没了男丁,家中长辈又不愿过继,女子也能继承家业,得长辈倾力扶持。」
&esp;&esp;娆娘打了个哈欠,「这也太难了点,想碰上裴直这条件,去庙里烧高香还差不多……」
&esp;&esp;「事在人为,何必烧香拜神?」
&esp;&esp;我沾了茶水,在桌上写:
&esp;&esp;「若是家中男嗣死绝了,不就轮到女儿了么?」
&esp;&esp;娆娘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抓住我的手。
&esp;&esp;她还未说什么,却见马车一阵摇晃,马匹受惊嘶鸣。
&esp;&esp;一道流矢穿过车窗,钉在我脸侧,尾羽发出嗡嗡的颤响。
&esp;&esp;车夫被一箭封喉,不远处马蹄声大作。
&esp;&esp;不过片刻,其中一匹马停在车外,来人漠然道:
&esp;&esp;「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定王殿下。却不知,殿下肯不肯赏光一叙?」
&esp;&esp;33
&esp;&esp;我被抓了。
&esp;&esp;一处破旧宅院里,满面憔悴的楚榭坐在上首,冷冷俯视我。
&esp;&esp;我从未见过他这种神情,恼怒,仓皇,孤注一掷。
&esp;&esp;便是他死了爹,想来都不至于如此。
&esp;&esp;能让他这么失态的,怕是只有他们楚氏一族唯一的指望了。
&esp;&esp;我毫不畏惧,昂头喝问他:
&esp;&esp;「楚榭,你可知罪?」
&esp;&esp;他冷笑一声:
&esp;&esp;「楚某何罪之有?」
&esp;&esp;「擅自离京,劫持亲王,妨碍公务。」
&esp;&esp;我淡淡地说。
&esp;&esp;「山林多匪类,定王殿下回京路上遇袭,下落不明。臣一直在京中养病,怎么是臣劫持了亲王呢?」
&esp;&esp;楚榭说。
&esp;&esp;我怒视他:
&esp;&esp;「你!」
&esp;&esp;「定王殿下想来记性不大好。」
&esp;&esp;楚榭温和道:
&esp;&esp;「若是殿下不记得自己做了何事,臣便提醒您一句。
&esp;&esp;「您可还记得杨顺?」
&esp;&esp;我当然记得,我太记得了。
&esp;&esp;承恩公之子,太子和二皇子的表弟,一棵愚鲁冲动又喜欢自作聪明的墙头草。
&esp;&esp;楚榭接着道:
&esp;&esp;「去岁开春,杨顺去酒楼里吃酒,却听到隔壁厢房里有两人在说话。
&esp;&esp;「殿下可知,那二人说了什么?
&esp;&esp;不等我回答,楚榭抬手便砸碎了一个茶碗。
&esp;&esp;「当初五殿下给太子出谋划策,我还曾私下讥笑说,五皇子立功心切,竟犯了太子大忌,他日必被厌弃。
&esp;&esp;「可笑我聪明一世,却没想到,那些撺掇太子扔你去庸州的谋士,居然正是五殿下安排的。
&esp;&esp;「我竟从未想过,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故意引太子猜忌?又为何要设法去庸州?」
&esp;&esp;我闭口不语。
&esp;&esp;「不说话了是吗?那楚某来替殿下说。因为五殿下算算时间,觉得七殿下大限已至。等七殿下身死那日,京城便成了是非之地。
&esp;&esp;「所以这趟庸州之行,五殿下竟是去躲灾祸的。」
&esp;&esp;楚榭每说一个字,脸上便愈发冰冷。
&esp;&esp;「……七弟如何了?」
&esp;&esp;我沉默了许久,才涩声问道。
&esp;&esp;「好啊,好啊,亏殿下还记得七殿下这个弟弟。」
&esp;&esp;楚榭一字一顿:
&esp;&esp;「他痛苦万分,整日腹痛头痛,神情癫狂,无法安寝。直到死那日,痛楚也未曾停息。
&esp;&esp;「这一切,只因杨顺在酒楼里听到隔壁两个道士笑语,说,人人都道吞食金丹能成仙,实则金丹由丹砂炼制,内有大毒。
&esp;&esp;「朝中上下无人不知,七皇子好玩耍,喜求仙问道,喜稀奇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