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签字?”
他不说。
那天晚上她趁他洗澡,从他外套口袋里翻出一部备用机。她拨通记得的律师电话。通话时间不到两分钟,对方只说了一句话:“我们收到处理结果了,结案书准备好了,只差最后程序。”
她没说谢谢,只默默挂断,把手机放回原处。
第二天盛轩什么都没说。
他早上一边吃煎蛋一边翻资料,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九周那天下午,云压得低,整个天像铁灰色的布罩。王瑶坐在沙发边,看了一眼那份打印出来的庭审日程。
“差不多了吧?”
盛轩正在厨房洗杯子,听见这句,回头瞥了她一眼:“嗯,就差一个签字。”
她抬起头:“你签了,我走。”
他擦干手,从水槽走到她跟前,坐下,慢条斯理地说:“可以。你跟我去瑞士领事馆,提交一个离婚协议,我就签。”
王瑶怔了一秒,然后冷笑:“你无耻。”
“嗯。”
“你拿这个做交换?”
“这不叫交换。”他看着她,“叫条件。”
“你真是恶心。”
“你不是想他回去吗?”盛轩语气不急不缓,“他确实可以回去。只是一个人回。”
王瑶咬牙,整个人像是要从沙发里蹦起来:“你这人简直——”
你要是不愿意,”盛轩截住她,“那就耗着。反正我不着急。”
他靠近一点,眼神像在看什么动物:“你不签,周言就继续留着。他不是有慢性肠病么?前几天监狱医生说他又犯了,疼得跟鬼似的。”
王瑶脸色瞬间变了。
她脑子里立刻闪出一个画面。几年前在苏黎世,周言有一次在公司加班没吃晚饭,回家后胃痉挛到整个人卷在厨房地板上,脸色发青,手指在抖。她当时想叫救护车,他死撑着不让叫,只一口一口喘气,靠着墙坐了一夜。她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痛,连说话都断断续续,像刀子一下一下从肚子里划过去。那次之后,她每次出差前都把药放在他办公包里。
盛轩的声音很轻:“既然你不愿意,那就让他在里面疼着。反正我也乐意。”
王瑶直接抬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清脆一声。
他没闪,也没回手,脸只是偏了一下,然后慢慢转回来。
她又想打,他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整个人往沙发上摁住。
“你这是撒娇?”
“放开。”
“你力气太小了。”
“盛轩你有病。”
“打得轻,像在挠痒。”他盯着她的脸,“你要真恨我,就该拿刀。”
王瑶眼圈红了,嘴唇发颤,整个人压不住地发抖。
盛轩没松手,只是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把她往怀里一抱,低声道:“哭吧,反正你也走不了。”
王瑶挣了两下,没挣开。他呼吸贴在她脖子边,声音平静得过分:“你不愿意签,我陪你耗。你老公爱疼就疼着。等你想通了,再说。”
她没有再说话,也没再哭,只是整个人靠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失了力气。空气沉着,不响,但连那种沉默都像是被某种东西牢牢控制着,松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