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疼痛难忍,稍微挪上一挪,都觉得皮肉要被生生磨掉,再昏沉一些,甚至会做许多连绵噩梦,觉得自己正泡在汪洋血海里,口鼻耳眼全部被灌满了,又咸又腥蜇得慌,惊醒时,还当真就满身皆是湿漉漉的,里衣紧紧贴在身上,冰冷滑腻。
季燕然仔细替他沾去额上细汗。
云倚风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又落下两行眼泪。他其实已经记不清事情了,更不明白自己这是要去哪里,只是觉得难受,不懂为什么要一天到晚憋在这小小的y暗马车里,饱受着莫名其妙的痛苦与煎熬。像是重新回到了南海,回到了迷踪岛,每一寸骨头都是被剖开的,再被细细的火苗燎上一遍,疼得绝望惨烈、天旋地转。
“没事了,乖,没事。”季燕然抱着他,脑中亦是尖锐刺痛,只连声哄道,“再睡会儿吧,睡醒就不疼了。”
云倚风嘶哑执拗:“我要去苍翠城,你带我回去。”
“好,我们回苍翠城。”季燕然用干净布巾沾了yào膏,替他擦拭渗血的唇角。
云倚风这阵倒清醒了,反手攥着他的衣袖,毫不留情地戳穿:“你没有跟赶车的人说!”
季燕然拍拍他的手臂,对着窗外大声喊:“车夫,我们回苍翠城!”
“好嘞!”梅竹松捏起嗓子,细声细气应了一声,十分配合。
云倚风这才松开手,过了一会,又疑惑地问:“是德盛在赶车吗?”
季燕然握住他的手指,贴合在自己脸上,将心头所有的酸涩都强压下去,笑着哄他:“不是德盛,德盛在王城呢,怎么会来苍翠城?”
听到“王城”两个字,云倚风难免再度心动,王城啊,萧王府,那里有老太妃与老吴,还有泥瓦胡同里顶好吃的豆腐脑与油饼,皇宫里的点心也好吃。季燕然见他眼神闪烁,便轻声聊道:“怎么了,云儿又想去王城?”
“有一点想。”云倚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但我们还是去苍翠城吧,那里没人打扰,要清静些。”
季燕然应一句,原以为他要继续睡,谁知云倚风却话题一拐,又扯向别处:“星儿的嫁妆,你准备好了吗?”
“没呢。”季燕然随口答,“丫头还小,再养两年,舍不得这么快嫁了,白白便宜清月那根木头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