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倚风单手撑着腮帮子,继续冥思苦想。在风雨门时,他虽为掌门,但却是个散漫随xg的掌门,说出的话经常将下属气个半死,连吃yào都要靠大徒弟满山追。所以此时一旦慈祥深沉起来,就憋得很费劲了。
但费劲归费劲,要说的话还真不少,除了清月与灵星儿,还有王城里的老吴与老太妃,宫里的惠太妃,平乐王,江三少,梅前辈,李璟,连逍遥山庄的甘勇前辈与章台庄的章铭大哥,所有曾对自己好过的人,他都想一一道别。
而最不舍的,自然就是……云倚风手下一顿,拖出粗粗一团墨痕来。光是想一想要亲笔写一封遗书给他,便觉得心中酸胀,如有一把泡了醋的小刀,正细细割下一片又一片的肉来,疼得整个人都傻了。
季燕然刚将一筐黄杏洗干净,就见一道白影飘了出去。
“云儿?”
“我去买点熏鱼!”
声音挺大,惹得街坊邻居都笑了,都说那位白衣公子看着不食烟火,可当真是爱吃鱼和肉,又一天到晚懒洋洋的,像只富贵人家养的雪白波斯猫。
云倚风一路出了城,跑得有些跌跌撞撞,最后几乎是撞开了面前半扇木门。
梅竹松正在院中晒yào草,被这“轰”一声吓了一跳,又被满头细汗的云倚风吓了第二跳。
“这是怎么了?”他赶紧将人扶到桌边坐下。
“心口疼。”云倚风唇色发白,强撑着问,“是du入心脉了吗?”
梅竹松握住他的手腕,试了片刻后道:“我先替你扎两针,歇一阵会好许多。”
云倚风点点头,又问:“我还有多久?”
梅竹松心下不忍,却也不能再瞒,便道:“……月余。”
云倚风沉默许久,说,嗯。
又说,多谢前辈。
银针刺入xué位,浑身果真便舒服了许多。云倚风趴在松软的塌上,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时,外头已是漫天夕阳,金的红的拧在一起,壮阔恢弘。
季燕然正守在床边,身形逆着光,看不清脸上是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