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2)

陈鹤年这就彻底安静下来,他紧绷着的脸卸了力气,只是他的肚子咕噜地叫了起来。

“饿了?没事,我这有吃的。”周羡之将他带回了火堆旁,抄起一根树枝拨掉底层的木灰,取出了一个烧熟的红薯。

他取了一块布将红薯包了起来,散了散热,将最外层的黑皮剥开,露出冒着热气的红色果肉,他在手心里放了一会儿才递给陈鹤年:“娃娃,吃吧。”

“慢点吃,别烫着嘴皮,也别噎着,水会自己喝么?”

陈鹤年捧着烤红薯狼吞虎咽起来,他要把自己喂饱,喝水的时候水急得灌进了鼻腔里,火辣辣地疼。

饿是有感觉的,疼也是,陈鹤年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

周羡之见他不闹了,也就安心了:“娃娃,听我的话,你就不会有事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呐?”

陈鹤年擦干了自己嘴,让自己的身体躺在火堆边,他回答:“陈鹤年。”

“哪几个字?”周羡之问:“你会写字么?你现在几岁了?看着还没有我家的小牛崽大。”

等了好一会儿,周羡之都没听到回答,陈鹤年的呼吸声变得均匀,他叹了口气,往火堆里再添了把柴火,将大衣披在了陈鹤年的身上。

他的名字是爷爷取的。

鹤年,是长生的意思。

陈爷子翻了一本旧词典,因为意喻好,就取了这个名字。

陈鹤年命不好,阴气重,出生没了父母,他爷爷只能拿家里的值钱的东西去别人家换奶,多了个娃,家里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下农活也得背着陈鹤年这个奶娃娃,就怕他渴了饿了,被晒伤了,他出生以后,陈爷子就是围着他转的。

陈鹤年站在自己熟悉的屋子里,他手中的红绳正诡异地发着光,推开门,他看见了思念着的人。

“小年。”

“爷爷……”陈鹤年嘴巴颤了颤。

“正好,趁着闲工夫把厚衣服补一补,快过来帮爷爷穿根针。”陈爷子坐在床边,翻开了床头柜,冲陈鹤年招了招手。

陈鹤年迟疑了,陈爷子手里拿着他的衣服,陈鹤年从小的衣服都是陈爷子缝的,可是爷爷年纪大了,他的眼睛也慢慢花了,做针线活的时候总叫陈鹤年来穿针,小小的洞眼,拿毛线头沾点口沫,一捋直就穿过去了。

要是穿好了线,爷爷就不再让他碰针头,陈鹤年想给爷爷做一个装香灰的小包,没做成,先被针扎疼了手。

陈鹤年接过了绣针。

“娃,你咋了?”

他爷爷正看着他。

陈鹤年什么也没说,飞快地将那针扎向了自己的手,没有血,也没有疼痛。

陈鹤年一下就明白了。

可他的眼睛已经干了,他将针头捏在手心里,只是这样问:“爷爷,你想要我做什么?”

陈爷子笑了笑:“爷爷当然是希望小年可以好好长大。”他过来摸了摸陈鹤年的头,“要长得比爷爷还要高,比树结实,就算没有爷爷,也要努力地活着,答应爷爷,成不成?”

陈鹤年看着爷爷,他多希望能长得高一点,这样他就可以看清爷爷的模样。

“嗯。”陈鹤年认真地点头。

“那爷爷要走咯。”陈爷子的手离开了他的头顶,“乖乖,别惦记着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