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勉看着稚气未脱的斐玉,此刻他很是不能理解自家老太爷为什么要把收徒这事放在明面上,纵使学如逆水行舟,但这对少年的要求也太高,太难实现了……他还是应该劝上两句!
又细细的与斐玉讲了许久的穆勉自忖再没有什么疏漏后忧心忡忡的走了。
送走了穆勉,斐玉经过连月里的路程,已很有些疲惫,他简单收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物件行李,囫囵用了晚饭,然后把书房里摆好了的文房四宝一一检查,摊开竹纸。研磨书信。
“元拙师父函丈,自违庭训,已逾数月,不知师父是否安好……”
他絮絮叨叨的将近日里的所见所闻一一写下,因为笔墨昂贵,这辈子他极少铺卷磨砚,老僧教他写字时,他还要遮遮掩掩的蘸着清水在石板上假装练习。
这会儿多年之后再拿起笔来,果然是一手字写的歪歪扭扭,毫无风骨可言。
等到写好后再看,斐玉自己就忍不住先红了脸,连忙又拿出新纸誊写,废了不少纸后终于渐渐回忆起当初的手感与触笔,这书信才看着整齐了些。
斐玉强撑着困意等信纸晾干,把厚厚一沓书信塞进竹管做的邮筒里,用蜡油封好后放到枕边,这才安心的洗漱休息。
这一觉他睡得极为香甜,他梦见了自己父母兄长,梦见了至交好友,他们仿佛知道自己投胎传世后过的极好似的,一张张面庞都似含泪微笑。
他还梦到了智通寺老僧站在庙前遥望天边的大雁,沧桑的双眼里透着欣慰与期盼。
活着,当真是幸福呢!
第七回
一夜好梦后,醒来时已经是平旦寅时了,斐玉眯着眼睛看着会儿木窗外的天空,愣怔了好久才抹了抹微湿的眼角,起身伸手弹灭烧了一夜的蜡烛。
他穿上长衫,洗脸漱口,然后摸出昨夜就放在枕头底下的一把木剑,持剑往后院里去。
在一个欲乱不乱,宗派林立的崇武世界里,习武人之间往往摩擦不断,时有伤亡。
但凡家中还算殷实的,都会让族中子弟学一二武艺,即是为了强身壮体,也是为了防身自卫。
斐家作为一个上接朝廷,下通百姓的门阀世家,对子嗣当然十分重视,文请大儒教授,武亦请来剑客指点,上一世的斐玉正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