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2/2)

拓跋焘看了看放在拓跋嗣身边的那袋粮食,没去过南边过平民生活的皇帝花了点时间才想明白那是豆子,再联想到他亚父那个不太会出现在朝堂上的平民名字,这时也有点反应过来了。

“亚父?”

毛小豆对于这个有点过于打探他过往的问题并没有特别的闪躲,而是坦诚地对着拓跋焘点了点头:“小豆子是我的乳名,是我那早死的生身父母给我取的。我爹他怕他们认不出大了以后的我,所以把它当做我的大名来用了。但我小的时候不知道,只嫌这名字太小孩子气,还以为我爹只是为了逗我让我开心点才一直用。”

“后来你皇爷爷也去了虎牢关,一听完这乳名也跟着叫得开心,大概他同我爹在一道的时候,多少也是有点为老不尊的吧。”毛小豆嘴里说着抱怨,嘴边却笑得温暖。

“你父皇在虎牢关的时候是知道我嫌弃这个小名的,所以他一向叫我德衍,不敢用那个名字叫我。”

“大家都有小豆子,就我没有……”

刚刚还喂鱼喂得很开心的拓跋嗣说完这句后自己沉静下来,他双手捧起一把豆子,慢慢张开并拢的手指,任由一粒粒的豆子从他的指缝里滑落,然后扑扑簌簌地掉进水里,又被底下探头的鱼一口吞下。

“我也有过……但还是没有了……”

不论怎么放开手,掌心总还是要比豆子大的。拓跋嗣低眼看了看那些最后依旧对他不离不弃的小豆子,然而他的眼神却开始渐渐不善起来。再怎样,拓跋嗣也是坐拥半个天下、代表一整个民族的皇帝,他不需要手心里区区的几颗小豆子施舍一样的安慰。

于是他的反应是握紧拳头,而后以一个甩臂的姿势将手里残留的几颗豆子甩到远处的湖水里,豆子一脱离手掌就模糊在四周的景色里,只有落下时溅起的小小涟漪证明它们曾经存在过。

“是我自己……不要的……”

对于拓跋嗣的宣告,毛小豆并没有什么恼怒的情绪,他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个生来只有当皇帝或者死两条路可走的人,抬起头闭上眼睛含住眼泪,就连在无人到访的禁地里都不能放肆悲伤。

“德衍,你到现在一定也还很恨我吧……”

“最一开始的时候是的,你也明白我这一辈子对谁都冷清,只有唯一的一次头脑一热,换来的结果就是直接坠入万丈深渊。

那时的我恨不得世上从没有过你这个人,我们也从没遇见过,那样我就可以把这个巨大的错误从我的人生里直接掏空搬走,就算那之后的我只能留下一片虚空,也好过你一直留在那里像个毒疮一样不停地化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