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臣埋怨胡臣,觉得无论怎样退让表忠心,在那些野蛮人面前都始终是个外人,道讲不明白非要蛮干,最后却又要自己来承担责任。最后大家抱怨来抱怨去就干脆变成了埋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就是皇帝本人。
皇帝想起了这两年他启用的一个叫崔浩的年轻汉人,对于胡汉两族之间的矛盾,偶尔那个人灵光乍现的时候,能提出一些和当年诸葛承还在时差不多的靠谱建议。
那时的皇帝不管是因为有趣也好怀念也罢,会在崔浩身上复现一点点诸葛承曾经的待遇,然后不出意外的,鲜卑贵族们看崔浩的目光简直恨之入骨。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皇帝开始庆幸诸葛承自己选择了回去,不然的话,他的偏爱大概已经不自觉地害死过对方很多次了。
于是皇帝就像他保留下来的那颗孤独的铃铛那样,被看做是表面的那一部分金光锃亮,糊弄一下的话外人看起来活像是镀了一层真金。但其实作为根结的那一部分早就灰了,暗了,如同皇帝本人一样,这些年来为了平衡两方过得心力交瘁,再过不久就该死了。
本来皇帝还以为这种日子只有他一个人在这么过,因为在他一直很关心南边的细作们发回来的情报里,他从没听见过诸葛承的消息。
从皇帝还只是个北方游牧小国的国王时,他只能偶尔收到的一两个由没怎么受过训练的新手发回的,那些统共就只三言两语含糊其辞的内容;到等他称雄北方之后,有了一支由潜伏在各行各业内的专业人士组成的队伍,他们从各个角度观察记录,发回来的关于晋朝最新的情况,让皇帝能从文字上构建出一个还算鲜明的汉人王朝。
可是皇帝拿着这些情报读了又读,连一些地方小县的报告也认真梳,却从没从那些文字里找到那个他熟悉的名字。
诸葛承似乎就这样消失在了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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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结果的解读,皇帝做得相当矛盾。
有时候皇帝会很庆幸,觉得他的阿承在努力过后对汉人失望了,只好选择过回了隐士的生活,于是他们俩的那个成不了的奢侈愿望至少可以实现一半。当了村夫的诸葛承虽然没法在史书上留名,再让“诸葛”这个姓在历史上闪耀一次,但至少他的一生是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