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运刚刚说完这句时就看见其他两人投到他身上的目光,那是他很不习惯的眼神。通常来说,别人看谢灵运都是一脸憧憬崇拜,而现在这两人看他的眼神一如在看一个废物。毛小豆和阿拓可以容忍谢灵运当着他们的面随意卖弄学问,但不能容忍拜托他办的事情被他搞砸。
“我说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不爱做事,又不是不会做事。”谢灵运可以不在乎一般人对他的评价,可惜这俩位不在他认为的一般人的范围之内。
“这几天我已经看完了过去三年所有的军马交易的记录,至少在记室参军能看见的账本上,一切都没有问题。”
“你确定你能看懂账本?”
阿拓喝得很急,一会功夫一壶酒就已经见了底,可惜这么多酒下肚非但没能解忧,反而更是让他内心烦躁。
他明知道今天不对的源头不在谢灵运那边,却还是偏要故意说出那些冲口的话来,似乎是想故意激怒对方那样。阿拓觉得自己必须干点什么,什么都好,也比他在一杯又一杯酒的间隙里试图去探究毛小豆那个面无表情下的眼神里到底还有什么来得好。
“我当然能看懂。我问你们,如果是你们虎牢关的人私通敌国,难道会把记录做在公账上等一个外来的记室参军随便翻查吗?”然而一向骄傲的谢灵运却忍住了,或者说,对待公事起码的公办态度才是谢灵运的骄傲所在。
“阿拓,你有什么真正想说的待会可以私下说。”毛小豆说完后再不顾阿拓而是转向谢灵运。
“我明白你说的,一定还有一本见不得人的私账。问题是,刘毅的私账在哪里?”
“这就是我说的我们的幸运之处了。”谢灵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
“梁州刺史刘稚谋反了,建康的旨意今儿个刚到我那里,要抚军将军前去平叛。”
“你还说做不得数吗?”毛小豆听完后愣了片刻,随后苦笑着转头对着阿拓来了一句,后者好像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在吉兆出来时无甚反应,反而一到凶兆就会特别灵验。
“看来刚刚那道应该算是北虹了。”
知道平叛是什么的毛小豆看着谢灵运一言不发,直到看到后者心虚地低下了头。
“你真的觉得这是幸运吗?别人刀兵加身,我们趁虚而入?”
“算了,他也没见过打仗是什么样,你就别指望他能感同身受了。”这时候反倒是阿拓开口替谢灵运解释了一下。
“刘毅即将带兵离开总归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87
“刘毅离开,私账不会离开,是谁替他留守姑孰?”毛小豆也接受了阿拓的解释。
“他儿子,刘肃民。”谢灵运被刚刚那一出弄得也是不敢再卖什么关子了,有什么答什么。
“在他那里我们会有什么接触私账的机会吗?”阿拓也放下酒加入了讨论。
“连存在那本私账都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毛小豆的表情看起来并不看好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