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跟着个女人,梳着方髻,大眼圆脸儿,额发中几缕金色发丝,若是白寻看到她,便知这是从小疼她的麦婶了。
不过麦婶还是那张白面团脸,面色红润,能吃能睡,一点儿也没有为情伤怀的样子。
两人一起走到窗前,孟静仙端详着女儿那张熟悉的脸,忍不住在她旁边坐下,摸了摸白寻的脸颊,有些冰凉。方才她一直等在门外,想等白寻睡熟之后再行动,谁知白寻竟然修炼了一个晚上。
孟静仙心中越发感慨:“我竟不知你这般刻苦,在外面的日子也不好过罢。你为何一字也不向家里提呢?”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自尊了。你非逼着她说出来,不是伤了她的心吗?”麦冬站在孟静仙身后,安抚地把手放在孟静仙的肩上。“倒是你,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我们都不清楚照魂灯是否对白寻有用,而且这些天,白寻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许是心魔已经退去了,你又何必?”
“过几日白寻就要离家,她若是带着心魔入了哪位仙家门下,一时气愤再诱发心魔,到时还有谁能护着她,不如就在今日除了这隐患,她以后的路也能好走一些。”
孟静仙怜爱地望着白寻,终是下定了决心,将随身带着的一个包裹拆开,拿出传说中的照魂灯。照魂灯只有巴掌大小,通体由白玉制成,精美绝伦,不见半点瑕疵,有底座、灯柱,灯柱是一个长眉高髻的仕女,将一个浅盆举过头顶,小盆本也是白玉琢成,却带着丝丝殷红,令人触目惊心。
她将照魂灯交给白寻,自己却拉出白寻的一只手,掀开衣袖,露出结拜的一截手腕,犹豫了下,仍是拔出一把小刀轻轻割了下去,熟料,这一刀下去,竟未对白寻造成丝毫损伤。孟静仙也有数百年修为,当即念了句诀,将庚金之气加持在小刀之上,而后轻轻在白寻手上一划,鲜血顿时流了出来,麦冬早将准备好的照魂灯递在下面,用仕女手中的盆将血接住,才将血接了一个底,孟静仙便道:“够了。”
这实在太少了点。麦冬还要再说什么,孟静仙已急着去给女儿包扎伤口,将手翻过来时,却看到白寻的伤口覆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血已止住,皮肉似乎也在缓慢地生长。
孟静仙见白寻已无事,便将照魂灯拿在左手,右手掐诀,将一大段咒语念了三遍,照魂灯便被点亮,白玉仕女身上透出猩红的光,尽数照射在了白寻身上。
原来照魂灯需以受术之人的精血为引,才能施展法术,将人的神魂拖入它所造的梦境之中。损伤白寻的身体,孟静仙心中也是十分不忍,但权衡利弊,此事她仍不得不去做。
施术完成的同时,孟静仙的身体亦晃了晃,脸色由红转紫又转黄,豆大的汗滴从额上淌了下来。麦冬忙将老姐妹搀住,孟静仙支撑着将照魂灯放在床头的桌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