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死了。
死亡是个多么美好的东西,能将她永远定格在此时此刻。装饰物本就不需要自己的生命,她只需要呆在他身边,永远不要离开他就好。
若是厌倦了、看腻了,再丢弃就是。
她变得极其柔顺,温和。她再也不会说出那些令他烦心的话,也再也不会看着其他人了。
柏塔的科技让她重新活了过来,即使这项科技并不完善,她依然需要额外的处理,需要精心的保养。
但一个昂贵t而珍惜的收藏品,本来就应该多费些心思,不是吗?
他有足够的耐心,将她永远冻结在这一刻。
他想,他赢了。
无论是外界那些令人厌恶的虫豸,还是他那阴魂不散的哥哥,抑或是阿拉贝拉本身他都已经赢了。他总是能这样,轻而易举地将一切都握在手心中。
可惜,在那之后的漫长岁月中,安静到几乎不发一言的阿拉贝拉于他而言愈发陌生了。
他忽然怀念起她依然有生命力时的模样来。
那时候她会笑,会生气,会难过,会撒娇,会挑食,会坐在水潭边,一边赤脚踩水,一边轻哼着歌。
她会因为下棋输掉而闹脾气,一股脑将一整盒的棋子倒在棋盘上,然后满脸不高兴地和他一起,故意慢吞吞地整理乱成一团的黑白子,还把棋子扔进水里听响。
她会坐在紫藤花的花架下,用那双比花更美的眼睛望着他,小声问他能不能帮她拍几张照片,拍完后又很开心地夸他摄影构图真好。
她会大半夜不睡觉偷偷跑来看他,吵醒他之后只是笑着解释,想看看关了灯后,他闭着眼睛时,义眼的金色灯光会不会从眼皮里透出来,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可现在,她只会看着他,对他做出简单的反应。
判断他心情好时,她便对他微笑;他如果生气了,她便会露出关切或是害怕的神色。她会做一些简单的事,可当初的灵动和生机却一去不复返,与她的灵魂一起远远离开了。
他原以为自己并不在意。
原以为。
直到过往的画面一幅幅在他面前显现,那些他本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小事忽然便在他心底如同翻涌的荆棘般,将他反反复复刺痛。
于是他便告诉自己,有得必有失。
是的,他宁可只得到一部分的她,也不允许有人与他分享。
为此,他即便牺牲掉一些不必要的情感体验,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