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一直就奇怪,怎么会丢了一颗子弹!她原以为是田元凯开枪打了不该打的人,隐瞒未上报,没想到居然是被吕新拿走了。
宁越问:“然后呢?你们两个就开始同流合污?”
“干吗说那么难听?我们不过是志同道合而已!”
吕新不知道是想当磊落的英雄,还是知道挣扎也没用,看到鉴定结果居然全招了。
“老田说过会帮我处理好摩托车,不让人找到我,后来我打听了一下,他们通缉的确实是个男的,也就信了他。没想到那辆车还在!甚至连血迹都在,这也叫处理干净了?呵呵,男人的话最不可信。”
许天问她:“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把田元凯打成那样,甚至瘸了一条腿,他怎么可能不计前嫌,跟你成为朋友?”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识时务啊!我把子弹寄到他家,他可能吓到了吧,以为我在威胁他。”
宁越无语极了,“你还把那颗子弹寄给他了?就这样你们都能成为男女朋友?”
吕新美丽的脸蛋上笑容洋溢,“他跟你们不一样,分得清是非。是他追来调查我,我们才发生冲突,而且我没想杀他,不然霰|弹枪直接对着胸口开,他有几条命都保不住啊。”
许天一愣,吕新居然承认了跟田元凯是男女关系!
“那你跟你小姨父朱辉呢?又是什么关系?”
吕新眼神复杂,“我跟他嘛,亦师亦友,也谈过一段时间,可我发现他很蠢,也很爱心软,老田更符合我的要求。”
在她的讲述中,朱辉是个变态,对她好是想跟她发生关系,还引诱她抽烟喝酒,地理老师的死也跟朱辉有关。
“他给我讲了好多故事,像仙人跳啊,黑寡妇啊,他还说女孩子可以发挥自己的优势。还说李老师退休后,日子过得更清闲,问我咽不咽得下这口气,可我真把人弄死了,他又紧张兮兮,一副胆小鬼的样子,让人瞧不起,还是老田胆子大。”
吕新大概放飞自我了,毫不掩饰地讲着她如何把两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宁越问她:“为什么要杀孙春苗的父母?”
她居然一脸正气地回答:“我在替这个世界清理垃圾,要不是他们不停压榨,孙春苗会当鸡吗?要不是他们去勒索,她没准能跟那个叫莫杰的傻子结婚,可他们把什么都毁了。两口子才四十来岁,有手有脚,不去干活,要靠卖女儿养活自己,这种废物没有活着的必要。”
许天:“说说那天的详细经过,你为什么要去孙家?”
“我因为朱辉的事去找孙春苗,到她家时,孙春苗跪在堂屋,她的混蛋爸正在一一细数他们对她有多好,可她却不听话。”
吕新轻笑一声,十分不屑:“他的语气让我想起我爸妈,尤其是我妈,她也是这样细数着他们对我多好,为了我做了多少不想做的事!花了多少钱!可我没让他们生我下来,也没让他们做这些事,他们从来不问我需要什么,结果都成为我做的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许天轻叹一声,这样的家长可太多了,遇上吕新这样偏激的孩子,肯定会出事。
吕新表情十分无奈,好像受了很大委屈:“这些大人太不讲理,不怕告诉你们,没能把我爸妈弄死是我一生之憾!可我爸妈躲得远远的,不敢再见我,那天我看着孙春苗跪在那里乖乖听训,手突然痒痒起来,一个没忍住就把她爸妈给砍了。”
她说得轻松自在,就像在说看见两只蟑螂,上去一脚踩死了一样。这种平静的语气让人毛骨悚然。
宁越不由看了许天一眼,居然真像他们最开始猜的,是把孙春苗爸妈当成她自己爸妈了,她在发泄!
吕新打开了话匣子,不管别人爱不爱听,都一径说起来,把她如何砍的,对方如何想逃,她如何捂住嘴往脖子砍,又如何分的尸,说得详详细细。
宁越跟许天还不能打断,都得一一记录下来。
宁越担心许天一个新人受不了,本想换人进来。
许天冲他微微摇头,她是法医,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
等吕新说得口干舌燥,她递上一杯水,“孙星一家人呢?你居然有那么多时间去踩点,制造意外?”
吕新诡异一笑,“老田没招吗?这事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干的。”
宁越大惊:“什么?田元凯跟你一起设计杀了孙星一家四口?”
“没错,那天我并不知道老田在旁观。一时冲动杀了人,我本想把那两口子的尸体埋进院子里,然后放把火把房子烧了,我还嘱咐孙春苗找地方避一避风头,可她呆滞过后,居然说自己能解决,还说谢谢我帮她,是我让她生出了勇气。我也挺高兴的,没想到她这样的懦夫居然觉醒了,我就问她要怎么解决,她说她要把这事诬陷给孙星,要不是孙星负了她,她早就嫁过去过上好日子了。我一听就乐了,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甚至还想帮她。可她说她自己可以,我是城里人,在村里走动容易被人发现,让我赶紧走,我就信了她。临走前,她要给我下跪道谢,说我做了她一直想做的事。”
吕新盯着许天的眼睛,“我不知道我算不算英雄,但她确实很感谢我,她说她虽然难过,但我像是搬开了压在她心上的大石头!她说这话时,我原以为她是可造之才,哪想到不过是块朽木,居然把尸块随便一扔,见到警察就承认人是自己杀的,你说她蠢不蠢,我还真信了她想把这两条命诬陷给孙星!”
她嗤笑一声:“你们问我为什么不出面?呵,这么蠢的人,我为什么要救她?还得搭上自己才能救?我可没那么伟大,这都是她自找的,那就自己受着吧!”
许天叹口气:“她把你留在现场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了,你能想象出她都做了什么吗?她重新拿起刀砍了已经变成尸块的父母,甚至可能用血洗了你触摸过的地方,才没留下你的脚印和指纹。她被父母压榨,看到你除掉他们,她可能有短暂的轻松,但以她的性格过后只会是无尽的悔恨和自责。吕新,她本来在挣扎,你有很多种帮她的方式,却选了最糟糕的一种,直接把孙春苗推向地狱。”
吕新哼了一声:“随你怎么说吧,不过是马后炮。”
宁越道:“小许说得没错,吕新,你也是她自杀的原因之一,你自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去替她报仇,对吗?”
吕新又是一声冷哼,好像不屑承认。
宁越接着道:“田元凯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帮你去杀孙星?为了刺激?还是说他也觉得亏欠孙春苗?”
“为什么非此即彼?不能都有吗?真以为那个瘸子是什么好人?他说他很羡慕我可以骑着摩托车四处游荡,还跟我说他在单位有多不自在,行动时用了几颗子弹,都得写报告。其实我并不想他辞职,在刑侦队有内应,是多刺激的事啊!不过还好有莫书记在,又能让我们赚到钱,又能找找乐子。”
许天看着她意犹未尽的表情,长叹一声:“找找乐子?夺去别人的生命在你眼里居然是乐子?你可真是变态中的变态。”
吕新冷笑起来,“我早就跟你说过,别拿你自己的三观来衡量别人,我是不是变态,你说了不算,都是他们自己找死!”
宁越又去审了朱辉。
吕新这位小姨父都快哭了,“她都招了?全都说了吗?一开始我确实故意引着她做坏事,是我失德败行!可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她阴恻恻看着我的时候,我都怕哪天会被她埋到犄角旮旯里。”
许天问他,“你有没有鼓动她去杀李老师?”
“没有啊,是她一直跟我抱怨被老男人骚扰,我才说想弄死他,但我说的只是想,从没想过去实施。小新却说干就干,在那个地理老师退休后就把人弄死了!”
朱辉唉声叹气的,“警察同志,小新不招的话,我真不敢开口,我怕啊!她简直不是人。”
宁越:“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我确实喜欢过她一段时间,可我们没那事后,她也不叫我找别的,我在车站找了个女孩,她立马举报我。后来又说帮我找了人销案底,可我知道就是她举报的啊!她就是个疯子,我根本不该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