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尖叫,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几声虚弱无力的惨呼,手都举高了,要把指甲扔出去,可临要扔了,又犹豫着收了回来?。
“你怎么了?”
有人在旁边注意到了她的反常,轻声开口。
桃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对面的那张床铺不是空的。
安妮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桃子蜷在床上,头?发蓬乱,双眼无神地瞪大。
“我一直在这儿啊,”安妮看?起?来?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我……”
桃子要去看?她的指甲,可安妮却一双手都安安稳稳藏在衣袖下面,不肯露出来?。
半晌后,桃子摇摇头?。
“没?事。”她说,“我做了个怪梦,没?吓到你吧?”
“没?有。”安妮说。
她离开床铺,走?到窗户前推开窗户,让清晨的凉风吹进屋子。
桃子身上出了一身汗,被凉风一吹,哆嗦了一下,但头?脑清醒了许多,终于不再恍惚惊慌。
她顺着安妮推开的窗户往外看?去,发现?天光熹微,月亮还高悬空中,远处有几位早起?做晨课的修女路过?,四周很安静,只有风的声音。
桃子几乎要被眼前所见迷惑——这样的环境甚至称得上安宁祥和,在神仁厚慈爱的注视下,没?有危机,没?有阴影。
可手掌心的那道伤口还泛着刺痛,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桃子事有蹊跷。
她心乱如麻,从床上挪了挪身体,刚想?下床,可视线不经意的一瞥,让她僵住了动作。
安妮站在窗前舒展身体,好像在享受清晨清新的空气。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疲倦,但也不至于不正?常。
真正?让桃子惊慌的,是她的脚下。
细碎潮湿的泥土仿佛从地板缝中爬出来?的黑色虫子,被踩死后尸体粘在褐色的木板上,随着时间流逝,变成一点一点难以清理的硬块,散发出持久微弱的臭味。
而这样的碎土,一夜过?后遍布整个房间,甚至是桃子的床边。
就好像有个人,在夜深人静时路过?一片潮湿的土壤,带回一鞋底的泥土。等她回来?以后,关上门,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走?得碎土布满房间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