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岁柔声说:“我也是当母亲的人了,孩子是我们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忍心让孩子为了大人的事情受伤吗?男人们一口一个都是为了家里,可为了钱财,连孩子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让人安心地寄托后半生的全部希望?”
说着,穗岁不再看那妇人,而是看着小男孩儿,放轻了声音,像是怕吓到孩子似的,柔声说道:“来,我来看看你的腿。”
穗岁按住孩子的小腿,孩子往他母亲的怀里缩了缩,穗岁从怀里掏出药膏涂抹在了孩子的伤处,温柔地说道:“还疼吗?”
孩子摇摇头:“咦,好神奇,不疼了。”
穗岁将那药瓶塞到妇人的手里:“这药每天涂一次,能缓解孩子的疼痛,但还是要尽快去医馆处理伤口。”
“你这孩子腿上的伤一看就是刀伤,被刀划的出了血,并不是马车轱辘压过的痕迹,只要找里正、郎中一看便知,若是到里正面前分说,你说是谁有理?”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穗岁状似无意地继续说道:“朝中的事情我们做女子的本不该插手,但我不妨告诉你,朝廷是下了决心要整治盐务的,官商勾结拒不配合,最后都要被治罪。”
“你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因为大人的事情而被牵连吗?因为贪污受贿、违反江陵国律令的臣子们,抄家的、流放的、去采矿场做苦力的、沦落为官妓的……这些事情想来你也有所耳闻。”
那妇人听了穗岁的话,她的面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开始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面露挣扎之色。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若是他们不这样做,不拦住侯府的马车陷害侯爷和夫人,当地掌管盐政的官老爷们就会发怒。
可若是他们这样做了,如今又被眼前的这位慧眼如炬的侯府的夫人发现了把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为难。
穗岁见自己说的话有些作用,这妇人已经动摇了,继续劝道:“可若是有一方愿意主动提供线索,便是有功之人,朝廷或许会给予赏赐。”
穗岁抬头摸了摸那孩子的头:“这孩子看着聪明伶俐,若是有机会念书参加科考,以后换一条路走,不是更好?”
妇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在江陵国做盐商的都十分富裕,几代都不愁吃穿,可就是身份地位在江陵国低了一些。
商人的孩子是不能参加科考的,她和丈夫做梦都希望家里能出一个秀才,光宗耀祖,光耀门楣,洗去这祖祖辈辈的铜臭味儿。
妇人嘴唇颤抖,问问穗岁:“贵人,您说的可是真的?我的孩儿当真有机会去读书参加科考?”
“事在人为。”
若是盐引的事情有了突破口,能将这些贪污的、不听朝廷管教的官员们都一网打尽,朝廷并不会为难这些盐商,为了继续从盐商这里收银子,去减少贩卖私盐的,很懂得恩威并施的明昌帝,未必不会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