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就含着眼泪笑了:“卢大夫,我……我想问一下,方谨不愿意让我看他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卢玉贞愣了一下:“你等一阵,我去拿个十二经络图。”
她过了一会才回来,在桌上展开一副手绘的图画给她指着看。“这是男人完整的身体。”
小菊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就害羞地低下头去,脸也红了。卢玉贞很平静地说道:“方谨他……就是这里被割掉了。”
小菊飞快地瞥了一眼,嗯了一声,又小声说道:“我爹说过,他……不能人道。卢大夫,人道是男女要怎样呢?我知道是要脱衣裳抱在一块。”
卢玉贞觉得一阵窘迫,险些开不了口,只好用两只手比量着给她解释。小菊渐渐明白过来:“寻常夫妻这样,就会有娃娃了对不对。”
卢玉贞点点头:“所以方谨他到底跟寻常人不同……不能这样,也不会有子嗣。”
小菊伸出手来轻轻触碰着图画。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弄疼了那个人:“我明白了。所以……总是要洗澡是吗?”
“是的。他们尿尿不大方便,要勤洗。万一弄上污秽,皮肤容易溃烂。”
小菊眼中忽然淌下两行泪来,越流越多,卢玉贞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抱住她:“孩子,是把你吓到了吗?你要是心里为难,喜事就先不办了,我去给他们爷儿俩说。万事都好商量。”
她趴在她肩膀上,哽咽着摇头。“不会的,我不会反悔的。”
卢玉贞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成亲要你情我愿,你没想清楚,有了顾虑,就往后推一推,这家里我能做主。”
“不是的,我……我就是心疼方谨。我觉得他受的罪太多了,想好好对他,把老天亏欠他的补回来。”
卢玉贞便笑了,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孩子,不要这么想。你们走到这一步,都吃了不少苦。他的心结,终究要自己看破。你要是跟他过日子,就别刻意心疼,也别觉得他是个玻璃人儿,他是个能上战场的人,扛得起这些。退一万步说,他受了罪,也不是你的错。”
小菊愕然地抬起头来。卢玉贞笑道:“我以前是做过童养媳的。那时候我的婆婆老是说,女人一落地,就是要吃苦的,这辈子吃够了,下辈子就投胎成男身,能享福。”
“后来,我经历了好多事,知道女人不一定非要伺候男人,也不一定非要吃苦才叫好女人。自己心里畅快了,比什么都强。小菊,跟方谨在一块,流言蜚语都可以不管,这些……你能不能承受。若是你心里有了疙瘩,总勉强着自己,日子久了难免生怨,排遣不了便会生病。你觉得跟方谨一起的日子比一个人舒服,这人才嫁得过。”
小菊点头道:“台州比杭州寒苦,可我跟他在一块,教书也好,上城楼也好,心里很安定。我骑着马在海边走,觉得天地之大,处处都可以去,比在宫里痛快多了。我要嫁他,是自己乐意的。”她将十二经络图卷了起来,眼珠转了转:“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成亲以后就能看见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