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灯亮起,苏晓穗低着头瞥见自己帆布鞋边沿沾着的泥点,她慌忙把脚往后缩,鞋跟不小心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苏晓穗手指紧紧攥着衣服,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跟着沉砚铎回了家。
沉砚铎随手将钥匙放在玄关柜上,弯腰打开鞋柜,后颈凸起的骨节在灯光下泛着冷白。
&ot;不好意思,没有女士拖鞋,你穿这双吧。&ot;
沉砚铎两根手指拎着一双灰色棉拖轻轻碰了碰她的脚背,苏晓穗惊的肩膀一颤,连忙蹲下接过换上。
沉砚铎转身走向客厅,她这才敢抬眼看了一圈房间——标准的市区两室一厅。
客厅飘着若有若无的木香,比她出租屋的味道好闻很多。沙发扶手搭着一件有点皱的外套,中间的茶几上摆着半杯凉水,电视遥控器下面还压着半包烟。
&ot;那边是卧室,旁边是厕所。&ot;沉砚铎边说边解开袖扣往厨房走,衬衫下摆随着动作扯出几道褶皱。
玻璃杯搁在桌子上的脆响惊得苏晓穗抬头。
沉砚铎倚着冰箱门似笑非笑地看她:&ot;要喝水吗?&ot;
&ot;不…不用麻烦&ot;
苏晓穗慌忙摆手,沉砚铎已经端着玻璃杯走过来。杯壁的水珠滑进她掌心,指尖相触时带起细微的电流。
苏晓穗低着头接过杯子小口啜饮:&ot;谢谢……&ot;
&ot;没事。&ot;沉砚铎说着推开卧室的门,利索地从衣柜里拿了另一套枕头被子放在沙发上:&ot;另一个卧室被我用来放杂物了。待会我睡沙发,你睡我卧室。&ot;
苏晓穗猛地转身:&ot;不…不用!我睡沙发就行……!&ot;
&ot;没事,床单昨天刚换过。&ot;
沉砚铎背对着她整理沙发上的被褥,苏晓穗正看着出神,&ot;换洗衣服。&ot;他突然转身递来迭好的条纹睡衣,苏晓穗接的时候他食指关节无意间蹭过她手背,&ot;新的。&ot;
&ot;谢…谢谢沉警官。&ot;
沉砚铎收回手的动作却慢得像是刻意。
主卧床单是冷调的深灰色,窗帘没拉严实,外面的街灯在被子上照出细长的光带。
苏晓穗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沿,她伸手摸了摸被子表面,凉丝丝的触感却让她感到温暖。
被褥将人轻柔地包裹起来,她侧身把发烫的脸颊贴在枕套上——淡淡的烟草味混着茶叶清香,像被沉砚铎的气息整个裹住。意识到这是沉砚铎每天枕着的位置,小腿无意识夹紧了被子。
月光从窗帘缝照进来,她翻了个身将脸埋的更深,贪婪地呼吸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这是她十九年来第一次在别人的床上睡着,却比在漏水的出租屋睡得还沉。
——咔哒
阳台传来打火机清脆的声音。
沉砚铎斜倚着栏杆,火星明灭间想起下午在公安局大厅看见的苏晓穗——抱着帆布包坐在椅子上,白炽灯照出的影子好像在微微颤抖。当他伸手要拉她起来时,女孩红着眼眶抬头望过来时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烟灰簌簌落在地板上,他无意识的摩挲着刚刚擦过苏晓穗手背的食指,某些蛰伏在血液里的东西突然开始骚动。
烟还剩半截,却已经被沉砚铎碾灭在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