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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啪。忙音割开四千公里的夜色。
&esp;&esp;第叁次拨通的瞬间,听筒里炸开盛菱拔高的声线:胡桉你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esp;&esp;我只是胡桉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想不通您为什么连我都不要。秋雨拍打着窗玻璃,她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因为我和爸爸流着一样的血?
&esp;&esp;听筒里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像是盛菱在收拾茶具。漫长的沉默后,一声叹息几乎被电流声吞没:你去上学的每天早上我都给你梳辫子,我看着镜子里的你,和我,长得那么相像。她的尾音突然发颤,可妈妈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被这样的生活桎梏!
&esp;&esp;所以您选择活成别人的母亲?胡桉盯着窗台上干枯的绿萝冷笑。
&esp;&esp;你永远不会明白!盛菱陡然提高的声音里裹着哭腔,和你爸生活的十几年年,就像被困在琥珀里的飞蛾。
&esp;&esp;听筒里突兀地响起打火机擦燃的咔嗒声,胡桉怔住了——她从未想过优雅到头发丝都透着精致的盛菱会抽烟。你十岁发高烧那晚,烟雾让盛菱的声音变得沙哑,整夜攥着我的睡裙不撒手,我给你敷了叁盒小布丁雪糕降温。你烧得说胡话要喝酸奶,我给你爸打了十七通电话烟灰簌簌落在瓷盘上的声响刺耳,后来你醒了第一句话是&039;爸爸回来没&039;,我当时看着你烧红的腮帮子——原来你和我只有叁分像,还是更像胡志林一些。所以我决定一个人走,连你的抚养权也放弃了。
&esp;&esp;谢谢您告诉我真相。她轻轻挂断电话。
&esp;&esp;火锅店的嘈杂突然涌入耳膜,胡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被热油溅出红点。温成悦一边将涮好的牛肉递给她一边说:“吃啊,你不是最爱吃这个部位。”。
&esp;&esp;他神情自然,仿佛回到了大学时期,他们两人在学校附近火锅店打牙祭的时候。
&esp;&esp;胡桉机械地咀嚼着牛肉,辣味刺痛喉管:我要回申城。
&esp;&esp;“好。”他捞起翻滚的虾滑,明天走?还是后天?瓷勺碰在碗沿发出轻响,虾滑落进她碗里时溅起几滴红油。胡桉突然伸手蹭过他下巴:沾了一点油。指尖触到皮肤的瞬间,两人都顿住了
&esp;&esp;“你会不会”她攥紧湿巾,指甲在塑料包装上掐出月牙印,“嫌我阴晴不定?”
&esp;&esp;温成悦将插好吸管的酸梅汤推过来,杯壁凝着冰凉的水珠:“你忘了吗?”他转动着无名指的旧戒指,“大二我急性肠胃炎住院,你连骂了值班护士叁天。”
&esp;&esp;胡桉的眼泪砸进油碟,溅起细小的油花。此刻温成悦的手上正戴着的银色戒指,比任何情话都更让她心慌——就像当年在地铁口小摊前,她硬把这对叁十块的便宜货套在他手上时一样蛮横。她纵容着自己与温成悦发展成这样奇怪的关系,像走在即将融化的冰面上。